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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初的開羅,早晚時分已無涼意,而日間天氣也還未炎熱,正是一年中的舒適季節。穿城而過的尼羅河,一如平常般靜靜流淌,只有河畔星星點點的藍睡蓮花蕾,彷彿在向過往行人輕聲呢喃:又一個春天來到了。
藍睡蓮,又名“阿拉伯睡蓮”,含苞時籽粒飽滿,盛放時燦若秋霞,娟秀的葉片錯落有致,浮躺在水面上時,隨着波面的漣漪輕輕盪漾,姿態很是優美,加上飄逸的清香沁人心脾,往往令見者難以忘懷。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哲學家希羅多德在尼羅河畔遊歷時,發現處處都是藍睡蓮,茂密的綠葉中,鮮嫩的蓮花搖曳生姿,恍若剛剛出浴的美麗女子,希羅多德便將此花稱爲“露特絲”。時至今日,在阿拉伯語中,“露特絲”仍是對蓮花最爲貼切的表述。
出於對藍睡蓮的鐘愛,埃及人一直將其奉爲國花。這種習俗世代相傳、沿襲至今,甚至令不少建築設計師深受影響。作爲開羅市內地標性建築之一的開羅塔,高達187米,站在塔頂即可俯瞰全城,就連市郊的吉薩金字塔也隱約可辨。這樣一座高聳入雲的開羅塔,整體造型就模仿了藍睡蓮,當夜幕降臨,景觀燈投射在塔身時,瑰麗絕美的身影常常引得遊人連聲讚歎。
筆者客居開羅時,受到周遭友人的影響,也曾在家中侍弄了幾株藍睡蓮。一次聚會中,當地歷史學家馬布魯克·扎伊德一邊品着濃郁的紅茶,一邊饒有興致地觀賞了筆者種養的藍睡蓮。他說,古埃及人認爲,太陽是一個金色的孩童,在每天的清晨,都會從水中那朵最大最美的睡蓮裏升起,用萬丈光芒普照大地,帶給人們生命和希望。作爲信奉太陽神的古埃及人,把睡蓮當作了一切生命的起點,象徵世間萬物的輪迴與復甦。
正所謂“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對於埃及人而言,鍾愛的藍睡蓮雖然每年都可以看到,但過去幾年的生活並不容易,也難以定義。賽義夫是筆者客居開羅時的一位鄰居。3年前,他親身參與和經歷了市中心解放廣場的“勝利之夜”。如今,家住默罕迪辛區的他,已成爲米特魯超市的一名收銀員,每天工作兢兢業業。偶爾在社交媒體上遇到他,埃及的今昔自然是我們繞不開的話題。賽義夫說,3年前的那個夜晚,很多人在解放廣場熱淚盈眶,不僅是因爲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結果,更重要的是,大家以爲國家將會迎來全面新生。“不過,後來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廢舊’本身並不能代替‘立新’,它最多隻是變革過程的起點。真正的新生活,還是需要在社會恢復穩定、人們迴歸到自己的生活軌跡後,用每天的努力工作去創造。”談及未來,賽義夫滿懷憧憬:“我有兩個方案,一是爭取到將來新開的連鎖店去當經理,二是攢一些錢,和幾個朋友合夥開一家修車行。祝我好運吧,兄弟!”
賽義夫的憧憬,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時下多數埃及人的心聲,即渴望社會穩定、謀求自我發展。回望過去的3年,埃及彷彿是一位在大漠餘暉中緩步徐行的美人,目若星光,但神情中難掩迷茫;身姿曼妙,卻不知腳步去往何方……
5月26日—27日,埃及將迎來又一次總統大選,人們再次用手中的選票,爲國家選擇未來的掌舵人。那時,正是尼羅河畔的藍睡蓮盛放的季節,埃及也將由此站在一個新的起點上。縱然未來的發展道路並不平坦,但藍睡蓮每個花期的如約綻放,不正是帶給人們前行的勇氣和復甦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