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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劉倩
性別:女
高考分數:640分(理科)
報考學校與專業:大連理工大學數學系
學子的話:我不想一輩子待在農村,我知道,只有努力才能改變我和家人生活。
與劉倩簡單交談之後,發現這個皮膚黑黑的農村女孩所擁有的樂觀與開朗出人意料。“我不太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做好自己就行。”她說。
劉倩:想到外面看看,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延吉
車子行駛在三道灣鎮的公路上,一側是陡峭的山岩,一側是寬闊的水庫。劉倩不時向車窗外張望,路旁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考完試我就回過一次家,沒辦法,要在市裏打工。”劉倩說,她也想家,可是她要在城裏做家教,每小時25塊錢的收入對她來說着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雖然,相對於她的學費來說,是那麼微薄。
“這是我上初中的地方,離我家還有挺遠的路呢。”看着窗外的景色,劉倩興奮起來,她說初中的同學現在大多不讀書了,有的在化妝品店打工,有的當了出租車司機。“上初中的時候我每天都很開心,但是上高中不開心,壓力很大。”
爸爸說,如果考了個一般的大學,就不要再念書了,家裏已經有了一個大學生,再有一個實在供不起了。劉倩的哥哥4年前考取了哈爾濱工業大學,一度成爲村裏的驕傲。“我哥就是我的榜樣,我想和他一樣,上大學,到外面看一看,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延吉。”劉倩說。
在村裏、鎮裏,劉倩考試總是前幾名,到了市裏,競爭開始變得激烈。“他們都比我聰明,比我基礎好,所以上高中以後我拼命學,一考不好就會偷偷哭。”
高中的三年,是痛苦的三年,劉倩這樣說。
父親:唉,真不希望她考這麼好
延吉市三道灣鎮屯田村,山邊一個靜悄悄的小村子,這裏的土地並不多。二十多年來,劉倩的父母在自家的三畝薄田上辛勤勞作,已經供出一個大學生,如今,又要供另一個。
1991年,劉倩的哥哥出生那一年,劉倩的父親劉本洪爬樹採松子的時候掉下來摔傷了腰,導致腰椎骨折,至今不能幹重活。劉倩出生時,因爲超生,劉家還交了一筆數目不小的罰款。“這麼些年了,我們村一共就出過倆大學生,還都是好大學。”說起這個,劉本洪眼中放光,兒子哈爾濱工業大學畢業,保送研究生,女兒以640分考上大連理工大學,這在全村,甚至鎮裏都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然而說到學費,劉本洪的眼睛黯淡下來,“唉,沒想到姑娘也能考上,真不希望她考這麼好。”
劉家一家五口,劉本洪身體不好乾不了活兒,劉本洪的母親今年已經80歲,腦血栓,正是用錢的時候。而家裏的三畝地根本掙不了多少錢。“我兒子本科一年學費7000塊,現在保送研究生了,一年8000塊,女兒一年學費也得6000多……”劉本洪說,他原本不想讓兒子讀研,但是哈爾濱工業大學保送的研究生,機會太難得了,不讀可惜。“誰知道她也考得這麼好。”劉本洪眉頭緊鎖,他知道,供一個大學生和一個研究生對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意味着什麼。
母親:就是借錢,也要供孩子把學上完
44歲的盧宗珍身材瘦小,由於常年在山裏、田間勞作,皮膚曬得很黑。20多年來,一家老小的開銷,兩個孩子的學費,都是她靠一雙手掙回來的。盧宗珍說,兩個孩子都挺懂事,上學時都省吃儉用的,生怕給家裏帶來更多的負擔。
“家裏的地每年的收成三四千塊錢,就靠平時打打零工。”盧宗珍說,春天,她上山“清林”,夏天忙種地,秋天採山菜、野蘑菇,冬天幫別人家做木耳菌袋,一年下來,打工掙的錢勉強能供劉倩的哥哥讀書。“清林就是到林場,用鐮刀砍多餘的樹枝。最累的就是清林,早晨3點去,一直幹到晚上7點半,自己帶飯,一天給100塊錢。”
盧宗珍說,孩子既然考上了,就是求着親戚借錢,也要供孩子把學上完。“我以前總想着,閨女快點長大吧,快點長大吧,長大了就能打工掙錢了,家裏也能寬鬆點了,還能供她哥哥把研究生唸完。沒想到她和她哥哥一樣爭氣,考上了好大學。既然孩子考上了,願意學習,那就供吧。孩子他爸身體不好,我多幹點活兒就行了。”
- 學子對話
總有一天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記者:你爸爸說,不希望你考那麼好,你怎麼想?
劉倩:呵呵,已經習慣了,但我知道我考好了他還是高興的。
記者:從家出來後,你好像有點悶悶不樂?
劉倩:嗯,剛纔聽我媽說這些,有點難過,以前從來沒聽她說起過這些。她幹什麼活,怎麼幹,我以前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很辛苦。
記者:你是女孩,遇到不順心的事比如學習不順,會哭嗎?
劉倩:我有兩個‘淚點’,一個是考不好的時候,會哭。再就是別人說到,我父母多辛苦,多不容易的時候會哭。只不過我不太在人前哭,都是偷着哭。
記者:想過以後的事嗎?上大學時、大學畢業後。
劉倩:沒想過太具體的,我只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然後努力掙錢,改善家裏的生活。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了,總有一天得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他們辛苦了一輩子了。(記者張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