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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土地流轉成了農村最“火”的詞兒。
據不完全統計,在山東省高青縣,參與土地流轉的村已經達到500餘個,佔到全縣村莊總數的65%。與此同時,流轉費用也在悄然發生變動,逐漸成爲農業生產投入中不可忽視的因素。
一邊是,出讓土地的農民期盼能有個好價錢;另一邊,土地受讓方要精打細算降成本。而流轉費用的漲跌,並不僅僅取決於雙方,而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農業生產,也因此將呈現出不同以往的“模樣”。
算筆賬,土地到底多金貴?
連片的地每畝租金已經超過1000元,種糧農戶租地的錢佔到總成本的一半左右
7月的天氣,格外地炎熱。高青縣常家鎮臺李村的土地上,已經多日沒有降水,半米多高的玉米苗,葉子都顯得有點蔫。
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雨,49歲的李洪武只盼着能早點下起來。從2011年至今,他流轉的土地面積,已經從最初的200畝擴大到了500畝。更難得的是,他一直堅持將大部分土地用來種植糧食。
“一開始就是1000元一畝,當時已經不低了,現在這個價基本上租不着了,像周邊這些連片的地,都得1200元左右。”單純種糧,李洪武的壓力不小。“價格要是再高的話,我們這些種糧的肯定就不敢接了,絕對是虧本的。”
種了多年的糧食,李洪武的算盤早就打了好幾遍。種小麥、玉米,一畝地一年兩季也就能收入個2200來塊錢;要是扣除各種成本,純利不過300元到500元。
“租地的錢就佔到總成本的一半左右,現在這個價多少還能賺點錢,但得是風調雨順的年景。”李洪武最擔心的就是趕上天災,鬧不好連保本都困難。
相比之下,田鎮街道辦事處馬家村的馬付龍就“瀟灑”多了。打從30年前起,馬家村人就開始種苗木,收益一直很可觀。2008年前後,馬付龍在周邊嘗試流轉土地,如今規模已經擴大到1500餘畝。不大的馬家村,已經有10餘戶流轉土地種苗木。
“租金也就佔到總成本的1/8左右,就算再漲個一百兩百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雖說租金從最初的700元/畝漲到了1100元/畝,但馬付龍的壓力並不大。“頭幾年行市好的時候,一畝地能賺個萬兒八千,現在也還行,能有個五六千塊錢。”
高青縣域內,流轉土地的費用公開透明。如果與單獨的農戶流轉土地,雖不乏會有每畝三五百元的例子,但只要是成方連片的土地,基本上都在每畝1000元到1200元之間。而在山東省,這樣的價格並不算高,有些地方的流轉費用已經接近2000元。
問緣由,價錢由誰說了算?
糧食價格呈現出明顯的上行趨勢,土地流轉費用隨之上漲,價格高低也與所處位置相關
常家鎮蓑衣樊村,三面環水,溼地面積達4000餘畝。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讓這裏成爲黃河岸邊的“魚米之鄉”。劉樹海發起成立的碩果水稻種植專業合作社,已經基本上覆蓋了周邊大部分的農戶和土地。
“剛開始流轉土地時,也沒什麼經驗可循。當時工業用地臨時租用的價格在1000元/畝,我們流轉的價格基本上就是按這個來的。”考慮到未來租金可能上漲,劉樹海跟村民們也達成了默契。“參照高青縣域內連片300畝以上的耕地租價,再做相應的浮動。”
近年來,糧食價格一直比較穩定。雖然調整的幅度不大,但呈現出明顯的上行趨勢。土地流轉的費用,自然也會與之相對應。
馬付龍流轉的土地,租金基本上就是依據小麥的市場行情。“前幾年小麥價格在每斤1.08元,今年很多收糧點上都已經超過了1.2元,肯定要根據市場情況做些調整,我後來流轉的土地,基本上就是每5年漲100塊錢。”
當然,流轉費用的高低,也與所處的位置有關。一般而言,距離城鎮駐地越近的鄉村,土地流轉率越高,流轉的費用也越高。據粗略統計,距離高青縣城較近的村,土地流轉率達到73%,流轉費用普遍漲到了1200元/畝;而地理位置較偏遠的鄉鎮,土地流轉費用多在500元到1000元之間。
隨着政策的進一步明朗,高青縣的土地流轉日趨規範。在這個過程中,高青縣農業局副局長杜作忠也注意到,由於流轉費用高,種地農民流轉土地的案例不多。“比如要是流轉上100畝,光租金就得10多萬,如果沒有充裕的資金,根本轉不動。”
在一些相對發達的區域,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城市工商資本下鄉,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着土地流轉費用的上漲。而在工業經濟相對薄弱的高青縣,這樣的效應目前還不明顯,但未來或許也會逐漸顯現。
看趨勢,農業生產怎調整?
必須調整種植結構,在拉長產業鏈條、提高農產品附加值上做文章
一畝地,一年租金1000元。這樣的價格,如果流轉過來之後,還是按照傳統的方式種糧,恐怕沒人願意幹。走在現代農業的路上,李洪武和劉樹海各有各的“絕招”。
除了水稻、小麥、玉米,李洪武也種了小部分苗木和蔬菜。去年,他還嘗試着種了將近200畝的穀子。“雖說一畝地的產量只有500來斤,而且用工量大,但價錢挺不錯。一斤能賣到4—6塊錢,銷路還挺好,算下來比種小麥、水稻賺得多。要是摸對了路,我就再租點地,擴大一下規模。”
劉樹海的合作社種植的單季稻,已經順利通過了“綠色”認證,最低價賣到8元錢/斤,收穫沒幾個月就被搶購一空。而且,他還在稻田裏放養了螃蟹,僅此一項一畝地就增加3000元的收入。“剛開始好多村民擔心,說你這麼幹還能不賠本,結果少種了一季小麥,但土地的效益更高,一點也沒少賺。”
雖然路徑不同,但兩個人已經不再是傳統農民的思維。應對新的農業生產環境,他們的共識是必須調整種植結構,在提高農業生產的附加值上做文章。
前些年流轉土地種糧食,常家鎮投入3萬多元,幫李洪武上了揚水站。而且,一年230元/畝的種糧大戶補貼,也堅定了李洪武種糧的信心。“租金肯定是降不下去,還是要靠規模和機械化,等到了1000畝以上,再把大型的機械設備買齊,就能壓縮人工、農資等方面的成本,提高綜合效益。”
“虧本的買賣咱不幹,搞農業的想持續、規模發展,還是得樹立自己的品牌,暢通銷售的渠道,拉長產業鏈。”劉樹海去臺灣參觀時,驚訝地發現當地農民把草莓做成了面膜,價錢一下就翻了好幾倍。“咱們的附加值還是太低,始終還是在銷售初級的農產品,不改變就沒有出路。”
高青縣曾是棉花生產大縣,最高峯時棉花種植面積超過30萬畝。現如今,全縣棉花種植面積降到了2萬畝,而價格穩定、耕種省力的糧食一躍而上。
“這是市場選擇的結果,土地流轉也是如此,肯定是什麼賺錢種什麼。”杜作忠坦言,農業尤其是糧食種植的效益不高是現實。“土地流轉費用漲上來,勢必會促使流轉後的土地更多地種植效益較高的經濟作物。建議國家繼續加大惠農補貼力度,強化職業農民培訓,提高農業政策性保險的覆蓋面和賠付額度,確保土地流轉後糧食種植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