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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來巡山嘍!”
正是盛夏時分,我們跟着80後巡線員趙星鑽進茂林密佈的大山。進山的小道走了不遠就淹沒在雜草灌木叢中。趙星走在前面,揮刀清路,有時爲抄近道,只能拉爬帶拽,貓着身子在密林裏穿行。
“一個人這樣走不害怕嗎?”
“走的多了,知道哪裏有野豬、蛇,我們互不侵犯,就沒啥怕的。”趙星說。寂寞的時候,他會吼上一嗓子,大山裏會有陣陣迴音傳來,讓他更安心些。
這名省城長大的年輕人,參加工作卻自願來到偏遠山區,做大山裏的巡線員。地處甘肅省東南邊陲的隴南市,境內高山、深谷錯落密佈,輸電線路往往就在崇山峻嶺之間跨越。
平時正常巡線,趙星至少要翻越兩三座大山,檢查五六個鐵塔。一天下來,時間很緊張,他需要一路小跑。
“刮擦算家常便飯,最麻煩的是螞蟥襲擊。”潛伏在草叢中的螞蟥,極不容易被發現,趙星經常腳下溼透了,纔會發現螞蟥在吸血。被螞蟥叮咬過幾次之後,慢慢有了經驗,現在每走一段就要停下來,綁緊褲腿,清理一下鞋子,做好防範。
常年在大山深處行走,趙星長了不少動植物方面的知識,儼然一個植物學家的派頭。
趙星每次巡線,早上出山,傍晚才能回去,午飯只能在山上湊合。每次上山,他都會買兩個餅、一包榨菜和幾瓶水。有時水喝完了,只能喝山澗的溪水,這讓他經常拉肚子;進山遇到下雨下雪,則更爲艱苦,山路溼滑,上下山只能連滾帶爬,每次回去,完全成了泥人。
2008年學校畢業,被招入電力系統,想着基層更鍛鍊人,趙星自願前往工作環境最差的隴南。可自從省城來到隴南的大山裏巡線,趙星的內心其實也有過很多掙扎。
6年前,剛到隴南時,頭幾次進山巡線,趙星就發現“要比學校里老師講的苦多了”。他還清楚地記得,剛來的那年冬天,由於冰凍災害,隴南山區一段輸電導線被壓斷,爲了儘快恢復電力供應,需要重新架設導線。爲此,他們硬是用騾馬將數噸重的導線一批批馱上了山頭,數十天困在冰雪封山的山頭搶修,晚上只能抱團睡在寒冷徹骨的帳篷裏。
嚴酷的環境,讓從省城來鍛鍊的趙星吃不消,不止一次,他想到了離開。“做夢都想回蘭州,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幹啥都比這個強。”趙星說。
那時候每次下工,新老職工都會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分享進山途中的各種遭遇。聽到老職工講起早年更艱苦的巡線經歷,趙星也會爲自己臨陣脫逃的念想而羞愧。
同時,電力專業科班畢業,基礎知識儲備好,加之向老職工虛心學習,一段時間後,趙星業務技術進步很快,得到了單位的認可。
“每個工作都得有人幹,慢慢也就想通了。”既來之,則安之,趙星決定紮下根來,在隴南好好幹。他工作努力和踏實,不久便贏得了同樣來自蘭州的一名女同事的青睞,兩人喜結連理,在隴南安家落戶。從此,每次進山的時候,趙星的耳邊多了一份充滿愛意的叮嚀,這讓獨行山林的他內心充滿暖意。
即使在艱苦的環境中,全身心撲向工作的趙星也享受着巡線帶來的別樣快樂。
每次上山,他都要檢查鐵塔上是否有鳥窩,鳥窩架在輸電線上,會對正常輸電有影響。他不只一次發現鐵塔上有燕子窩,爬上去清理時,發現窩裏有剛孵出的小燕子,見有人侵犯,燕子媽媽會“嘰嘰喳喳的罵個不停”。這時,趙星會小心翼翼的將鳥窩揣在自己的兜裏,從塔上下來後,放置在樹林裏,給小燕子一條生路,這讓他心裏很舒暢。
如今,到隴南6年過去了,趙星變黑了,身體也更壯實了,同時,他也收穫着事業的發展和家庭的幸福。
從剛開始的見習生幹起,到老員工的助理,後獨自巡山,如今趙星已經成爲隴南電力公司小有名氣的輸電巡線工班長,帶的班組獲得了各種表彰獎勵。去年,他的孩子出生,每次回家,照料可愛的孩子,陪老婆逛街,全家人一起吃飯,趙星都感覺很踏實,內心深處幸福感油然而生。
趙星再也沒有回蘭州的念頭,他說,也許大山就是自己此生的歸宿,要在大山裏走出一條不尋常的人生之路。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