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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習近平在陝西調研時指出,偉大的延安精神教育滋養了幾代中國共產黨人,始終是凝聚人心、戰勝困難、開拓前進的強大精神力量。弘揚延安精神,要把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宗旨,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始終牢記『兩個務必』,保持延安時期那麼一種忘我精神、那麼一股昂揚斗志、那麼一種科學精神,為建設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懈奮斗。
在安塞,人們突然發現,腰鼓沒那麼好看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竟和延安如今的『綠色』有關。
鼓手們白羊肚毛巾、羊皮坎肩一樣沒少,腰鼓打起來依舊紅綢翻飛、鼓聲如雷,細看卻發現少了昔日黃土激蕩的場景,氣勢頓時泄了一半。今日延安,滿目青山,已很難找到裸露的土地,安塞縣政府只好專門闢出一塊黃土地,作為演出的『舞臺』。
這只是延安退耕還林中的一個小插曲。2000年以來,延安的植被覆蓋度從46%提高到67.7%。從上世紀末開始,一場波瀾壯闊的『綠色革命』在這塊紅色聖地上開展。延安人以執著的『延安精神』改造河山,在世界上水土流失最嚴重的黃土地上埋頭苦乾,為世界提供了一個短期內『生態可逆』的成功樣本。
糧田上了山,卻打不下糧
故事:『糧田上了山,卻打不下糧,每家種四五十畝地,都可能還餓肚子。山大溝深,村裡小伙都娶不來媳婦。』今年59歲的延安漢子李仲幫,今天想起那段日子,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啟示:這個故事雖然有些極端,但卻是延安當時在經濟發展與生態脆弱之間苦惱的寫照。
延安,這片曾養育了中國革命的熱土,新中國成立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社會發展日新月異。在經濟總體高速發展的同時,有一個隱懮卻揮之難去,那就是生態環境益顯脆弱,尤其是在以傳統的農牧業為主的地區。
『糧田上了山,卻打不下糧,每家種四五十畝地,都可能還餓肚子。山大溝深,村裡小伙都娶不來媳婦。』今年59歲的延安漢子李仲幫,今天想起那段日子,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和李仲幫一樣,上了點年紀的延安人,都對那段記憶刻骨銘心。『剛養羊時,收入的確多了。但羊越養越多時,景況變了。別小看這些溫順的羊,見啥吃啥。可憐那草只能長一夜,第二天剛冒頭就又被啃禿了。』64歲的村民李文明說,『山羊的嘴像把剪刀,四個蹄子像鐵鏟。啃光葉葉啃稈稈,啃光稈稈刨出根根吃。』
羊啃禿了草,人砍光了樹,山扛不了風,地保不住水,成了名副其實的『三跑田』--跑水、跑土、跑肥。面朝黃土背朝天,卻常常連播下的種子都收不回來。『下一場山水褪一層泥,種一茬莊稼剝一層皮』,這是那時焦渴的黃土給延安人辛勞耕作的『回報』。 生態惡化,讓人們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飢餓與貧困,甚至還有生命。人們恐怕很難想象,在當時以乾旱聞名的黃土高原,人們卻有著對洪水的恐懼記憶。
在志丹縣永寧鎮,時至今日,66歲的李玉秀仍然會想起45年前被洪水衝走的婆姨。
沒樹沒草的禿山留不住雨水,一下大雨就容易發山洪,牲口都能衝跑。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山溝裡村子裡都安有大喇叭。一下雨,村裡就有專人在喇叭裡通知村民『跑洪水』。
『那年,二十來個人一起上地,山裡下大雨發了洪水。大家四散躲避。等洪水過了,發現少了我婆姨,尋來尋去,只在河溝邊找到一只鞋。』李玉秀說。
這些故事雖然有些極端,但卻是延安當時在經濟發展與生態脆弱之間苦惱的寫照。
『老羊倌』的意外發現
故事:吳起縣的許老漢借錢買回來一只小尾寒羊。他想,把這麼個『寶貝』趕上山散牧,萬一有個閃失,連欠債都還不上。於是他把羊圈起來,每天割草喂羊。精明的許老漢發現,圈養後,不僅羊長得快,而且還攢下一大堆羊糞,這倒是個好養法。
啟示:延安的生態逆襲同樣來源於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延安市發現禁牧圈養可以增收護林,於是決定以此為契機,解開『越墾越荒、越牧越窮』的生態死結。
再也不能這樣活,再也不能這樣過。延安人苦惱著,也在求索著。
延安市吳起縣新寨鄉的許志洲老漢怎麼也想不到,當年他的一個偶然之舉,竟會成為改變當地生態的一把鑰匙。
1994年,聽說有人賣小尾寒羊賣了個好價錢,許老漢借錢買回來一只。他想,把這麼個『寶貝』趕上山散牧,萬一有個閃失,連欠債都還不上。於是他把羊圈起來,每天割草喂羊。精明的許老漢發現,圈養後,不僅羊長得快,而且還攢下一大堆羊糞,這倒是個好養法。
這位『老羊倌』的偶然行動,引起了延安市和吳起縣領導的重視,他們發現,這不但能讓農戶增收,還能保護植被。當時的延安市決定以此為契機,解開當地『越墾越荒、越牧越窮』的生態死結。
延安並非種不了樹,翻看延安的地方志,其中曾有『森林茂密、水草豐盛、牛馬銜尾、群羊塞道』的記載。
1998年,在深入調研後,吳起縣實施封山禁牧,一次性淘汰散牧山羊23.8萬只,在全國首開封山禁牧先河。據時任延安市長的王俠回憶,大自然表現出了驚人的自我修復能力,吳起退耕還林的當年,山青羊肥,效果顯著。
1999年,國務院領導提出了『退耕還林、封山綠化、以糧代賑、個體承包』的十六字治理措施,要求延安人民變『兄妹開荒』為『兄妹植樹』,實施退耕還林,建設美好家園。在吳起縣經驗的基礎上,1999年,延安在全市范圍內率先實施退耕還林工程,下決心將25度以上坡耕地全部退耕還林,面積達1000多萬畝。此舉迅速在黃土高原上掀起了一場『綠色』風潮。
困厄之中,創造轉機。中央的決策,讓這片裸露的黃土地看到了希望,讓人們的生活迎來了改變的契機。從此,一場『綠色革命』從黃土高原上的『紅色聖地』發起,隨後席卷全國大地。
不讓啃林子,拿啥填肚子
故事:在延安志丹縣雙河鄉李家灣村,乾旱少雨、冰雹災害頻發,這裡曾經被認為是不適宜苹果生長的地帶。但短短幾年間,退耕還林不僅『還』了碧水青山,也讓當地的降雨量逐漸豐沛,加之抽乾、病蟲防治、土肥水管理等技術改進,這裡已經被農業專家認定為苹果優生地帶。
啟示:退耕還林之初,很少有人能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綠色革命』不僅倒撥了延安的『生態時鍾』,還深刻影響著人們此後的生產生活方式。
像所有的新生事物一樣,在這場『革命』的最初階段,並不是一帆風順。
封山禁牧、退耕還林。有人想不通:不讓上山放羊,是要斷了咱老百姓的活路嗎?有人心存懷疑:退出吃飯的田地,在自家田裡種樹,糧食和補貼真能給到咱手上嗎?
吳起縣有的養羊戶一聽到消息,連夜把羊群趕到鄰縣親戚家的羊圈裡,以圖日後『復闢』。
『剛開始退耕還林,林業局拉來樹苗,不少人不好好種。一棵苗子拿幾個土塊蓋上就算栽好了,活下來的樹苗纔到一半。』吳起縣馬灣村村民馬萬山說,『1999年,很多人說退耕給的糧食和補助怕是哄人的,到了2000年,糧食和補助真的發到了每一戶,大家伙這纔信了。』
這時,看到別人家認真種的樹成片成林了,一開始不認真種樹的人後悔了。『剛開始都是為了應付上邊檢查,但慢慢發現,山地退耕了,種樹國家給補貼,把人手空出來了,還能出去打工,一人能掙兩份錢。』馬萬山說。
而最初,很少有人能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綠色革命』不僅倒撥了延安的『生態時鍾』,還深刻影響著人們此後的生產生活方式。
山封了,羊圈了,草種了,林造了,荒山黃土蓋上了『綠被子』。但生態的問題纔下眉頭,生活的問題又上心頭。『人不能總靠輸血活著,光景不能總靠補貼過著』,補貼政策終有到期的一天,那時怎麼辦?
為解決林地和耕地此消彼長的矛盾,延安決定向黃土高坡間縱橫交錯的溝壑要耕地。
在延川縣文安驛鎮梁家河村,記者看到,去年剛剛建設完成的溝地,仿佛一張平整的地毯,順山勢鋪開去。溝地兩旁建有泄洪渠,上游建設水壩,可以灌溉、泄洪。
『過去可不是這樣,那時是兩個饃饃一壺水,一乾就是一整天,兩頭不見日頭。』農民王富忠回憶,『可到頭來「種一帽窟窿,收一鞋窟窿」,種啥都不靈。』由於土地貧瘠,王富忠的地裡只能產些土豆、小米,而且收成很差。
『現在溝地就在家門口,不用爬山,出門就把地種了,而且現在1畝溝地產量頂得上5畝坡地,下苦輕反而打糧多。』王富忠說。
延安改變傳統『打壩淤地』的方式,針對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的特殊地貌,在小流域溝道內開展壩系建設、鹽鹼地改造、溝臺地整治、邊坡治理等,系統舉措和生態建設融為一體。
『山上退耕,山下造地。』截至2013年底,延安治溝造地15.6萬畝。高標准的土地已經具備機械化耕作條件,很多農民家中都有了拖拉機,昔日的老黃牛也『退休』了。
從1999年退耕以來,延安至今退耕田地1000萬畝以上。耕地雖然減少了一半,糧食產量卻沒有下降。統計顯示,1999年至2013年的糧食年產量,基本穩定在70萬斤至80萬斤。
『我們既要讓老百姓填飽肚子,也能換回延安的「綠被子」。』延安市委書記姚引良說。
溫飽解決了,但如果農民在生態建設中不能持續增收,種下的樹也可能保不住。
滿山的『綠被子』能幫老百姓鼓起『錢袋子』嗎?
吳起縣南溝村支部書記閆志雄說起造林給鄉親們帶來的甜頭難掩一臉自豪。『2000年那會工資低,出去打工一天纔掙20多塊錢,結果拿到造林項目後一天可以拿到40多塊錢,那年造林6000多畝,鄉親們收入243900元。』閆志雄說,『那麼多錢一包子抱上來,全是連著號的票子,往桌子上嘩啦一攤,大家伙從沒見過那麼多錢,能不高興嗎?』
2004年,閆志雄帶著鄉親們成立了林海造林公司,專門承接植樹造林工程。從2004年到現在,他和鄉親們已造林10萬多畝,賺回的『票子』有四五百萬元。
延安打開思路,在退耕還林實施中,大力推廣苹果、紅棗等經濟林木帶,為綠色的森林纏上『紅腰帶』,農民們從『綠被子』裡抽出了『金絲帶』。
『富士講究粉紅,市場上粉紅色的果賣得最好。每年要瞅准時候早點摘,否則顏色深了,果商就要壓價了,粉紅的每斤能賣兩塊七,顏色不好的每斤也就一塊多。』在果園中,黃陵縣的李明奎興致盎然地講起他的『苹果經』,『果商對我們種的苹果要求嚴,顏色、個頭都不能差。』李明奎的10畝果園,1年投資約2萬元,純利潤達到3萬多元。
在李明奎果園不遠處是果農曹孟康的14畝苹果園。『賣得好的時候,一年下來,能掙7萬塊錢呢。』曹孟康掰著手指比劃。
結合各縣的自然地理情況,配合國家退耕還林政策,延安各地都找到了自己的致富經。
在延安志丹縣雙河鄉李家灣村,全村50多戶農民家家有果樹。這裡位於陝北黃土高原腹地,與延安市北部的另外7個縣區一樣,乾旱少雨、冰雹災害頻發,曾經被認為是不適宜苹果生長的地帶。但短短幾年間,退耕還林不僅『還』了碧水青山,也讓當地的降雨量逐漸豐沛,加之抽乾、病蟲防治、土肥水管理等技術的改進,這裡已經被農業專家認定為苹果優生地帶。
2013年,延安園林水果種植面積達到428.12萬畝,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27643元,高出陝西平均水平5000元。截至2013年底,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8681元,比退耕前的1999年增長6.2倍。
山青樹密,野生動物『結伴還鄉』
故事:2007年,宜川一個農戶發現圈裡的羊總是奇怪丟失。晚上,他就埋伏在暗中觀察,讓他大吃一驚,悄悄進莊的竟是一只金錢豹。滿目的綠樹青草,為延安鑄就了生態安全的屏障,不僅阻止了毛烏素沙漠南侵、抵御了洪水的侵襲,就連消失多年的野生動物們也紛紛搬回來。
啟示:生態恢復的確是個漫長的過程,但人們的努力也能創造奇跡,延安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短時間內生態恢復的可逆樣本。
從1999年至2012年,退耕還林工程實施13載,延安人用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執著與堅毅,重塑錦繡山河。到2013年,延安累計完成營造林1767.24萬畝。
過去,有人說延安的群山就像是一籠籠蒸熟的黃饃饃。如今,排列延安2000年至2012年的衛星遙感圖,人們會驚嘆地發現,延安大地上仿佛有一支妙筆,飽蘸綠色顏料,運用國畫中的暈染技法,從大地中心向外層層染綠,原來黃的部分變綠了,原來綠的部分更深了。
『山是和尚頭,臭水溝裡流。』當地人說,『過去我們這裡的人,男的不敢穿白襯衫,女的不敢穿白裙子,出去轉一圈,回來就剩土色了。過去,家家門後都掛著個撣子,進門頭一件事就是拿了撣子在門口撣土。』
今日,這種景象早已不復存在。如今的延安,春日山桃山杏盛放,落紅成陣;夏日青山吐翠,碧草成芳;秋日層林盡染,碩果累累。吳起、志丹、安塞……隨處行去,無不遇上青山相待。延安當地人感慨地說:『現在,那些在大城市裡為霧霾煩惱的人們尤其羡慕我們延安的藍天。』
這裡的人們說,山青了,水也清了,消失多年的野生動物們也紛紛搬回來了。
子午嶺自然保護區,是陝北黃土高原上第一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區負責人說:『自然保護區內共有動物27目59科188種。現在延安已經發現8種國家一級野生保護動物,有金錢豹、林麝、丹頂鶴、褐馬雞、金雕、大鴇、黑鸛,還有白鸛。』
原本出現在秦嶺山系的林麝,竟然出現在陝北。老百姓還好幾次看到金錢豹的蹤影。2007年,宜川一個農戶發現圈裡的羊總是奇怪丟失。晚上,他就埋伏在暗中觀察,讓他大吃一驚,悄悄進莊的竟是一只金錢豹;2008年,當地一個村民還在采石場發現了4只金錢豹幼仔。
監測顯示,黃土退耕封禁10年來,在減少水土流失、恢復土壤質量、增加生物多樣性等方面產生了明顯的生態效益。僅在安塞紙坊溝小流域,植被類型和種類就由4科8種增加到12科26種,地帶性物種數量明顯增加。
遙感數據顯示,延安的綠色向北推進了400公裡,不僅阻止了毛烏素沙漠南侵,還抵御了洪水的侵襲。
2013年7月,延安遭遇百年不遇的強降雨,但當地河裡的徑流量並沒有增加多少。李玉秀說:『虧了山上有樹,水不下山。』
親人被洪水卷走的痛楚,依舊停留在李玉秀的記憶深處,偶爾會翻起。十多年來,他始終執著地扛著鐵鏟上山種樹。看著親手種下的小樹慢慢成林,光禿禿的山?逐漸變了模樣,李玉秀感到欣慰,『現在,村裡人再也不用跑洪水了。』
種生態之樹,立精神之林
故事:只要看見有羊在山上,當時的延安市長王俠就常常會停車,把羊牽到路邊,把當地乾部找來,手拿禁牧的鄉規民約『問責』。有時,村乾部被逼問得不好意思地辯解說:『羊是到溝裡溜達一下的。』『溜達一下也不行。』看到王俠如此認真,村民也都愧疚地把羊牽回了家。
啟示:有了好的政策,更要有好的執行。要乾成點事,就要有那麼一種忘我的精神、那麼一股昂揚斗志、那麼一種科學精神,這就是延安精神的傳承。
今回延安,滿目青山。人們說,看到的是生態巨變,體會的卻是不變的延安精神。這是一片生態之林,更是一片精神的碑林。
溯退耕還林之源,不得不提到吳起縣。在1996年前,擺在時任吳起縣委書記郝?等基層乾部面前的,是脆弱的生態環境,這讓調結構、促發展勢必成為一句空話。經過認真的調研,吳起縣的四大班子成員達成一致,痛下決心扭轉生態環境。
在禁牧之初,很多農民責問這位郝書記:『憑啥老祖宗幾輩裡都放羊,現在你就不讓放了?』有人甚至揚言要趕著羊到他的辦公室去。
『只要找到我辦公室的,我都把人請進來,倒杯水,發根煙,算本賬。』郝?說,『以吳起當時的環境,18畝天然草場纔能養一只羊,但是人工種植的草場,一畝就可以養兩只羊。相差了幾十倍啊!』這本賬,堅定著他退耕禁牧的信心:有阻力有困難也要把這事做下去。
於是,他把這筆賬反復再算給來找他『算賬』的群眾聽。『你說老祖宗幾輩都放羊,那你富了嗎?你要富了,就按你的路子走;你要沒富,就按我的路子走。』但是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地方,外界的質疑聲、挖苦聲卻始終沒有斷過。
有理不在聲高,關鍵要有科學依據。吳起縣政府先留下兩個鄉不參加退耕,以備日後進行效果對比。結果一年以後,退耕的效果開始顯現,原來曾為禁牧上訪的群眾,又找到縣委,強烈要求把他們也納進來,最後這兩個鄉也『擠』了進來。
延安生態之變,離不開延安市委、市政府幾屆領導班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時任延安市長的王俠是位做起事來有韌勁、有拼勁的女同志。當延安市下決心在全市退耕還林1000萬畝時,這對一個當時經濟主要還是靠農業的地方來說,不能不說是一次不小的冒險。她至今記得一位長輩專門打來的電話和那擔懮的語調。
『要乾成點事,就要有那麼一種忘我精神、那麼一股昂揚斗志、那麼一種科學精神,這就是延安精神的傳承。』王俠和她的同事們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延安市科學決策制定了《延安市退還林管理辦法》等多項有力措施,並成為後來全國推廣的政策框架。
有了好的政策,更要有好的執行。她不但逢會就講、逢人就說,而且還身體力行,只要看見有羊在山上,她會立即停車,把羊牽到路邊,把當地乾部找來,手拿禁牧的鄉規民約『問責』。有時,村乾部被逼問得不好意思地辯解說:『羊是到溝裡溜達一下的』。『溜達一下也不行。』看到王俠如此認真,村民也都愧疚地把羊牽回了家。
延安好了生態、富了生活。時隔多年,王俠自豪之情仍溢於言表。她告訴記者,延安的降水量,從過去的300毫米/年增加到如今500毫米/年;過去一刮風昏天黑地,現在卻不見沙塵;尤其是說到,有一次她看到農戶家牛棚中竟然開出了小汽車時,禁不住笑了起來。
現任延安市委書記姚引良說:『延安市委的幾屆班子,雖然政策有微調,但不變的是對改變生態環境的執著追求,這也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宗旨的體現。』
有人說,延安之林,屹立的是一個個大寫的『延安人』。在延安市寶塔區有一片紅軍林。在20多年的時間裡,老紅軍郭志清憑著一把老?頭和一盞馬燈,硬是綠化了上千畝荒山。
1951年,郭志清因病復員回到家鄉延安市寶塔區柳林鎮王家溝村後,長期任村乾部,對守著荒山過苦日子有深刻的體會。從小就喜歡栽樹的郭志清認識到,村裡人受窮,主要是因為這裡沒有樹、沒有草,生態環境太惡劣。他說,好日子是等不來的,得靠我們自己用雙手纔能乾出來。
1984年,寶塔區鼓勵當地群眾個人搞小流域承包。當時,村裡人都不敢承包,擔懮是花費大、時間長,就是豁出命乾也不一定能乾成。已到花甲之年的郭志清第一個站出來,承包了距村3公裡的韭菜溝。
當時的韭菜溝土地貧瘠,溝內光禿禿的?窪梁包圍著一條支離破碎的荒溝,兔子不出沒,野雞不光顧。
『我公公(郭志清)那時候把家裡的牛、羊、驢等,能賣的都賣了,就為了包山種樹。家裡人不同意,他根本不聽。吃住都在溝裡,拉都拉不回來。』郭志清的兒媳婦蘇世紅說,『公公的腿留有早年落下的風濕,走起來一瘸一拐的,我們做兒女的都很心疼。』
不聽勸阻不顧譏諷,郭志清一乾就是20多年。
他每天扛著?頭修路、整地、打井、栽樹,常年奮戰在荒溝裡。夏天,他被暴雨澆得渾身濕透;冬天,寒風刺骨,手腳凍裂,滲出斑斑血跡,他就用膠布纏上,繼續乾。他沒有一天不種樹,就連臘月二十八還在挖坑。
2007年的冬天,83歲的郭志清老人去世了。家人們說,即使在病榻上,老人依然念著韭菜溝,惦著他的那些樹。
郭志清1937年3月參加革命,先後在原延安縣保安科、陝甘寧邊區保安處、保衛團、十二團任警衛員。而在新時代,他卻為了延安大地重披綠裝,獻出了自己原本可以安樂的晚年時光。他種了20年樹,卻沒有要過國家的退耕還林補貼。蘇世紅說:『老人不要國家的錢和糧,只要給子孫留點綠。』
現在家人們在守護著老人嘔心瀝血種下的林子,要讓這片『紅軍林』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如今的延安,人居環境顯著改善,局部區域生態良性好轉。但這裡仍然是陝西生態較為脆弱的地區之一。2013年1月起,延安啟動新一輪退耕還林。延安將用4年時間,自籌資金30億元,以每年56萬畝以上的進度實現延安陡坡全綠化,林草全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