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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說:“母親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的”。母愛是一種源於本能的情感,正如割肝救子的“暴走媽媽”陳玉蓉說的,“每個母親在孩子需要時都可以做得到”。人們讚美偉大母愛,也設想過,若調換位置,面對絕境中的患病母親,兒子又該如何表現?天津“80後”青年常訸以感天動地的大孝行爲,給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答案。
2007年,常訸的母親何學軍突然消瘦,臉色青黃,渾身乏力。常訸記事以來,母親一向身體硬朗,家裏家外奔波勞碌,總也閒不住,但母親不是超人,一下子就被洶洶疾病擊倒了。父親常冬懷已下崗20年,靠擺攤賣鍋巴、煎餅維持日子,每天凌晨三點半就起牀忙活,要去四五個地方賣貨,還外加送貨,在外面擺攤一干就是16個小時。那時常訸正在天津職業技術師大讀大三,像是突然間長大了,他帶母親四處看醫問藥,最終確診母親患的是淤膽型肝硬化。醫生說,這種病如不進行肝移植手術,患者存活期也只有半年。肝移植是唯一治療手段,卻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據衛生部門統計,由於可供移植的人體器官極爲緊缺,目前我國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每年約150萬人,也只有1萬人能做上移植手術。
已經上班的常訸毅然辭掉工作,決定把自己的肝臟捐給母親。這種活體肝移植手術具有高技術、高難度、高風險的特點,對捐肝者的要求也很嚴格:必須是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無任何傳染性或遺傳性疾病,血型匹配,還要有心理評估和相關證明,而具備這些條件絕非易事。比如親子關係證明,派出所是不能隨便開具的,他通過找居委會、公安河西分局和區戶籍中心尋求幫助,請醫院做倫理審覈,請律師做公證,籤合同,跑了兩個星期才辦妥了證明資料。
常訸知道讓母親接受兒子的捐肝移植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便說服母親先住進市“一中心”醫院,理由是該醫院條件好,專家多,內科治療設備先進,暗中卻帶母親完成了肝臟移植的各項身體檢查。這時候,他被查出患有中度脂肪肝,不符合捐肝要求,打算借鑑“暴走媽媽”陳玉蓉的減肥方法。他家住河西區科藝裏小區,與市“一中心”醫院相距11多公里,他每天堅持徒步疾走,往返23公里需花費三小時。正是盛夏,他從家出來,沿中環線一路“暴走”,不多時就渾身溼透,到醫院早已成了“水人”。常訸的體重下來一些,肝臟脂肪含量卻改變有限。爲此他請營養大夫有針對性地開了科學飲食配方,每天以玉米窩頭爲主食,只吃伴蔬菜和豆製品,不吃葷腥、水果和含糖量大的食品,同時加大運動量,三伏天也不肯中斷,兩個月下來,腳底的血泡變成硬繭,體重減了20公斤,終於達到活體肝移植的標準。
事情的進展都在常訸的周密計劃之內。但由誰來捐肝,父子倆意見有分歧。常冬懷打算自己捐肝,兒子畢竟只有25歲,身體若有閃失可是一輩子的事。常訸不同意,父親年過半百,也有脂肪肝,身體經不起折騰,“爸爸是全家的經濟支柱,爸爸垮了,家也就垮了”。說通了父親,常訸又做母親的工作,母親一聽急了:“你要是再有這個想法,我就跟你脫離關係,沒你這個兒子!”常訸泣淚道:“媽媽,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您都是生我養我的媽媽,您想過沒有,如果您不在了,咱們的家就沒了……”
2011年8月8日,剛剛過了25週歲生日的常訸,如願以償地和媽媽一起被推進了手術室,“25年前,媽媽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25年後,我要用媽媽給予我的一部分,來延續她的生命”。鄧永林主任帶着張偉曄大夫、侯建存大夫組成的治療組負責整個手術,常訸被切除60%的肝臟,移植到肝臟完全被切除的母親體內,手術從早8點一直到晚6點,耗時10個小時,非常成功。
“80後”青年常訸身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精神氣質,這就是謙遜、篤定和成熟。談到這次捐肝,他這樣說,“我不能讓爸爸媽媽發生任何意外,這就是支撐我的信念……以前常聽到信念這個詞,自己做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與信念有關。正因爲信念,做這件事從沒有想過放棄,一路堅持下來”。
社會評價“80後”一代,常常會提到這樣幾個關鍵詞:獨生子女,依賴父母,嬌生慣養,自私叛逆,不敢擔當……常訸的故事可以改變一些社會偏見,並向世人宣告,在這個不斷製造經濟神話和物質奇蹟的時代,一位“80後”大孝青年對母親的愛,同樣可以做到偉大,高尚,無私,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