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成都東大街街景美國著名地質學家張柏林1909年3月至4月拍攝
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是一座城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城市的街道不僅是市民們每日生活必經之地,也是城市歷史和發展的見證,是城市文化的濃縮,甚至是城市靈魂所在。我們置身的成都,是一座有着悠久歷史又有着鮮明性格的美麗城市,她可以古樸莊重,可以繁華時尚,可以溫馨寧靜,又可以熱鬧鮮活,成都的一條條街道,正是成都性格的絕佳體現。著名作家李劼人一向對成都的街道十分關注,在他的筆下,從清末的東大街、三聖巷,到上世紀40年代的總府街、50年代的人民南路,條條街道都值得讀者用心品味。
東大街
從鹽市口到牛王廟,平行於蜀都大道南段,垂直於紅星路,便是今天成都的東大街。東大街地處成都市一環內東南方向,商業發達,店鋪林立,人流密集,是成都主要街道之一。文學評論家張義奇告訴記者,東大街曾堪稱成都最繁華富庶的街道,尤其是城守東大街一帶更典型,在李劼人的名作《死水微瀾》中,就記錄下了許多晚清時期東大街的繁華景象。
“自正月初八起,成都各大街的牌坊燈,便豎立起來……牌坊燈也要數東大街的頂多頂好,而且燈面絹畫年年在更新。而花炮之多,也以東大街爲第一。這因爲東大街是成都頂富庶的街道,凡是大綢緞鋪,大匹頭鋪,大首飾鋪,大皮貨鋪,以及各字號,以及販賣蘇、廣雜貨的水客,全都在東大街。所以在南北兩門相距九里三分的成都城內,東大街真可稱爲首街。從進東門城門洞起,一段,叫下東大街,還不算好,再向西去一段,叫中東大街、城守東大街和上東大街,足有二里多長那就顯出它的富麗來了:所有各鋪戶的鋪板門坊,以及檐下捲棚,全是黑漆推光;鋪面哩,又高、又大、又深,並且整齊乾淨;招牌哩,全是黑漆金字,很光華,很燦爛……東大街在新年時節,更顯出它的體面來:每家鋪面,全貼着硃紅京箋的寬大對聯,以及短春聯,差不多都是請名手撰寫,互相誇耀都是與官紳們接近的,或者當掌櫃的是士林中人物。而門額上,則是一排五張硃紅箋鏤空花,貼泥金的喜門錢門扉上是彩畫得很講究的秦軍胡帥,或是直書‘只求心中無愧,何須門上有神’,以表示達觀。”從這些文字中足見東大街之華麗。
三聖巷
說到“三聖巷”,可不要誤解成“三聖街”。李劼人筆下的“三聖巷”位於陝西街旁,與天府廣場相距不遠。儘管今天的陝西街旁已不復存在三聖巷,但我們仍能從李劼人的文字中尋找到當年三聖巷的痕跡。
“陝西街的三聖巷是容易找的。第一,巷口外一座三聖廟,雖然不大,卻突出在街邊上,非常觸眼。第二,巷子不寬也不深,但住的人可不少,又矮又窄的木架泥壁房子,對面排列,密得像蜂房;十有八家都在拉籰子,深處還有兩家大車繅房,等不到走進巷口,就已聽得見木車軸的格軋格軋和皮條拉着籰子長柄的唿嚕唿嚕;還有提着生絲把子的人匆匆走進去,挽着熟絲把子的人匆匆走出來;就是過路人行經巷口時,誰也要睃一兩眼的。”這段出自《大波》中的描述,可讓讀者看出晚清時期陝西街旁的景象,與今天雖截然不同,但同樣生機勃勃、充滿活力。走進三聖巷,巷中景象更充滿生活氣息:“走進巷口,嗨!真好看呀!窄窄一線天空,像哪家辦大喜事樣,全掛滿了各色各式的彩旗!——哦!並非彩旗,原來是幾十根竹竿上曬的衣裳褲子!”
總府街
在總府路的四川賓館旁邊,有一條小小的“分支”,名叫“總府街”,雖然不長不寬,但也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張義奇介紹說,在李劼人的名作《天魔舞》中,爲小小的總府街留下了不少筆墨,讓現代讀者能夠有幸領會到上世紀40年代的總府街風采。
“總府街是甲等街,街面不寬,人行道也窄。兩面應該拆卸退讓人行道的鋪家,大概爲了許多原因,有的照規定尺寸退進去了,有的依然如故,把一整條街的兩面,遂形成了一種不整齊的鋸齒。只管劃爲甲等街,因爲是市中心,而繁華的春熙路和曾經繁華過的商業場又南北交叉在它的腰節上,以形勢而言,實在是一條重要街道。而人們也不因爲它被劃爲甲等街,遂按照規定而減少往來的數目。”李劼人還在文中介紹,成都市的道路原本自清末就和今天一樣,是行人車輛靠右行,但在“新生活運動”中學習西方改成一律靠左,後又改成行人靠左、車輛靠右,當年的總府街正是這種獨特行道秩序的實踐。
人民南路
人民南路是今天成都的主幹道之一,也是成都最寬闊、最大氣的街道之一,在成都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或許許多市民並不知道,這條道路早在半個多世紀前便已定型,並且是由當年擔任成都市副市長的李劼人主持修建而成,曾被譽爲“成都的香榭麗舍”。
李劼人在《成都的一條街》一文中這樣寫道:“這條人民南路,以現在成都市的市政建設規劃來說,恰好處在中軸線的中段……將來這條聯繫南北兩車站的中軸線爲十公里……在這條中軸線的南段,即是說在今天的人民南路之南,將來是會出現不少的崇麗宏偉的大建築的……人民南路的北段,不像南段佈置有街心花圃。這裏是每年‘五一’‘十一’兩個大節日,廣大羣衆爲慶祝佳節而集會的場所,舊皇城門洞,這時恰好就作爲一座頗爲適用的檢閱臺和觀禮臺。按照城市規劃建設,這地方將來還要向東、向西、向南拓展若干公尺,使其成爲一片名副其實的廣場。”從這篇寫於上世紀50年代的文章可以看出,李劼人頗具遠見卓識,他大膽的舉措爲成都的繁榮發展作出了不小貢獻。張義奇讚歎道:“感謝李劼人!如果不是他,人民南路也許只是成都一條7米寬的普通街道,一個加長版的春熙路。李劼人原本還想把其他方向的道路都修成一樣大氣的道路,不過,當年他傾力修成人民南路就已很了不起!”(記者祝丹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