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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隆林德峨鎮14歲男孩楊六斤,6歲時父親去世,母親改嫁,4年前爺爺奶奶去世,他獨自生活,住在空房子裏,每星期從堂哥那裏領10元生活費,常吃野菜充飢,還自制工具抓魚吃。5月底,他的故事在廣西電視臺播出。6月6日,深圳康橋書院兩位義工把楊六斤接到深圳讀書,但很快他又被堂哥和鎮政府幹部接回廣西老家。
“窮吃野菜無人問,富在深圳有遠親”。這是網友們對小六斤命運的深刻概況,聽起來似乎有點刻薄,卻又說不出地入木三分。楊六斤的經歷經報道後,很多人給他捐款。從棄兒到“寵兒”,一切的轉折點,在於500萬左右的捐款。
從孤魂野鬼般的漂泊遊蕩,到最初一些媒體報道的門庭若市般的千里“爭搶”,楊六斤前後境遇的變化,難免遭到網友的質疑,不少網友認爲堂哥和當地政府“搶”回六斤可能是爲錢爲名。不過很快,康橋書院的院長站出來,否認了“搶人”一事。
儘管當地政府從深圳學校“搶人”的誤解已得到澄清,但楊六斤獨自艱難生活6年的遭遇仍暴露了當地政府一些工作的失責。眼下而言,網友關心的是三個問題:第一,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專業的說法叫做“事實孤兒”,本該在社會救助的兜底制度中避寒祛暑,卻過着野孩子般的生活。職能部門不在媒體曝光後反思救助責任,卻在事後急着接這樣一個“名人”回家,權力倫理何在、權力公信何在?
第二,善款的去向,在有關部門與親戚急吼吼“接人回家”的戲碼後,尤其讓人擔心。數百萬的善款,對誰來說都不是小數目。那麼,社會大衆爲楊六斤捐贈的善款,究竟該怎麼支配、由誰去監督管理?這筆鉅款能否被妥善使用,顯然僅靠其親戚的一句承諾“不亂用善款”,是難以讓公衆和捐款者信服的。尤其在中國慈善公信重塑階段,靠道德自覺來掌控善款恐怕不太靠譜。
第三,小六斤的命運,熱衷攙和的那些人真正關心了嗎?正如論者所言,“可以想見,即使鎮政府依照許諾爲楊六斤建屋造房,曾經每年資助其500元的堂哥辭職回家全職照顧他,也很難讓楊六斤有一個比留在深圳讀書更好的未來。從他本人強烈抵抗的態度,已可知這一切並非其所願。”一個弱勢的孩子,就算被善款與愛心所庇佑,但終究要走好自己的路,若爲六斤考慮,要處理的“事情”爲什麼不能在深圳解決?地方部門爲什麼一定要堅持把孩子接回去?
“野菜男孩”的悲劇,前半部分是制度的悲劇,而峯迴路轉的憂傷,則是“人”鬧出的荒唐。此前,民政部有數據說,我國現有孤兒61.5萬人,這個數字當然是動態的,但作爲最基層的地方政府,恐怕是對孤兒負責的第一責任人。其實,“野菜男孩”的悲愴、“袁厲害”的懸疑,追根溯源,處處都有不作爲的影子——至於對孤兒的關懷與兒童福利的落實、善款善用的制度安排等,都是擺在面前的現實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