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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一位叫餘秀華的詩人,因爲《詩刊》微信公衆號的推薦在自媒體上走紅,並迅速延伸到了公共媒體,一夜之間,網上出現了鋪天蓋地的詩歌愛好者。有關餘秀華的話題,已經躍出了詩歌這一場域,發酵成一個公共事件。
但是,衆多媒體在熱烈評價餘秀華的時候,給她戴上的桂冠卻並不是“詩人”,而是“農民詩人”,甚至不顧社會倫理規範,以其曾經得過的病而將其稱爲“腦癱詩人”。這種在“詩人”之前加上的身份識別符號,在對餘秀華作品的評判中佔據了很高的權重。農民,甚至腦癱病人的形象,與人們印象中詩歌的優雅氣質產生了巨大的差別,使人們對她的詩作產生了異樣的感覺,對她的同情成了盛讚其作品的理由。雖然我們對餘秀華應該表達一份敬佩之情,但閱讀詩歌,還是應該回到詩歌藝術本身。
詩歌,作爲與小說、散文、戲劇並肩而立的四大文學體裁之一,在文學性上具有較高的要求。與小說着重於敘述一個好的故事不同的是,詩歌重在心靈的抒發;與散文在傳達情感上不同的是,詩歌對語言的運用有非常高的要求;與戲劇需要藉助舞臺來完成“發表”不同的是,詩歌的寫作程序又是最簡單的。正是基於此,詩歌曾經被認爲是最容易掌握的一種寫作體裁,以至人人都可以將一些句子分行排列後以“詩人”自居。詩歌固然是詩人心靈的自我抒發,但只有能夠引起讀者強烈共鳴的,才稱得上是一首好詩。有着五千年燦爛文化的中國,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詩國”,但回顧中國的詩史,從《詩經》到“李杜”,從徐志摩到海子,他們的詩歌之所以能夠不斷被傳誦,無一不是因爲撥動了讀者的心絃。
如果我們去掉“農民”“腦癱病人”的標籤後,再來欣賞餘秀華的詩歌,也許會得到更中肯的結論。餘秀華的詩歌有其獨到之處,特別是在意境選擇、語言鋪敘等方面,確實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但是,如果像一些詩評家所評論的那樣,她的詩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水準,那無疑也是言過其實的。可以說,餘秀華忽然走紅,部分源自她的詩,部分也源自媒體貼在她身上的身份標籤。
詩歌在中國當代史上曾經產生過重要作用,這個藝術門類也曾鼎盛一時,但是,在社會平穩運行的當下,詩歌作爲一種形而上的精神產品,與人們世俗的追求並不很合拍,成爲少數人仰望星空的產品。當人們不再讀詩的時候,忽然見到由自媒體推出來的《在打穀場上趕雞》等作品時會產生新奇感,同樣,媒體也需要這種詞鋒來刺激當下的文化生活。
由媒體制造的這一場詩的泡沫,讓我們認識了一位詩人,但它並不能喚起人們對詩歌的熱情。真正的詩人,都只能在安靜的一隅從事藝術的追求,這種浮華的炒作給他們帶來的,至多是一簾幽夢。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