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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用時下最受關注詩人餘秀華的詩句,我是“穿過大半個中國”,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父母懷抱。
這樣說並非誇張。16號早上6點13分,我和我新婚的丈夫就踏上了回家路。先是從北京坐城鐵到天津,然後再坐地鐵到天津機場,去趕飛往武漢的飛機,在武漢落地後,便打車去漢口火車站,再坐動車回荊州。就這樣一路倒車趕車,在當日傍晚時分,終於到家了。
“回來了,回家就好。”父親長着一張威嚴的臉,平素裏向來寡言。他接過我們的行李,欣喜爬上他寫滿滄桑的臉。他給沒有來得及吃午飯的我們,盛上滿滿兩碗排骨藕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我們喝湯吃肉。
父母都在銀行工作,越是過年過節越忙,父親這天是特地請假留在家裏等我們回來。我自18歲離家上大學後,每年都只有寒暑假回家,工作以後更是一年只回家那麼幾天。在外人面前,父親總說我是他的驕傲。可我心裏明白,其實他一直反對我在北京,怕我太辛苦。
過去的這一年裏,我在北京結了婚,買了房。大家都勸我,今年就在北京過年,或者直接和丈夫一起去公公婆婆家過年,別折騰回荊州了。可是,每每想到去年的情景,我總是放心不下。
去年過年回家,母親悄悄地告訴我,父親前幾天走在路上突然走不動了,醫生診斷是中風前兆,要他住院。可他不聽,每天去醫院打完針就回家。我聽了以後心裏很不是滋味,父親“三高”很多年,可他最不願意別人爲他擔心,總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沒想到的是,我在醫院陪父親打針一天後,母親也住了進來——大年三十那天因爲趕着上班,發生了車禍,腳骨折了。就在那一刻,我繃不住了,覺得整個家庭崩塌了。可是他倆沒有怨天,也沒有尤人,像小時候我遇到困難那樣,默默陪我渡過難關。父親每天打完針回家做飯,我給母親送飯,我們仨就這樣在醫院過了春節。假期結束,我本打算取消原定的出差行程,在家多陪陪他們,可是他們硬是把我從家裏“趕”了出來,說“不能耽誤工作”。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今年除夕夜,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圍坐在沙發上看春晚,而不是在醫院裏過了。電視裏演着《小棉襖》,父親突然不自在地回房間了,母親似有些哽咽,看看我,又看看我丈夫,眼神裏滿是不捨,更是掠過一絲擔心。我知道,他們是想到我出嫁了,心裏難受。“你們放心吧,我倆在北京過得很好。”我的回答也許沒能讓父母放心,但我相信:我會用行動讓他們不再爲我擔心。
明天,我又不得不離開荊州的家,去往丈夫的家鄉桂林。那裏,又有一個常年北漂游子父母滿滿的思念。“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我心裏默唸道,“這漫漫回家路,不會停歇。這是一條充滿溫情的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