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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6點40分,河北懷來地震臺後郝窯水化監測站觀測員程德慶准時下到了監測井的地下一層,貓下腰,看看水位儀運轉正常,而後轉身繼續向下,一階、兩階、三階……
『37個臺階,閉著眼也不會踩空。』因為很少說話,他的語速顯得有些慢。守著兩口高溫監測井,上井、下井,一天6次,在懷來郊外人跡罕至的地震監測站裡,42歲的程德慶就這樣獨自一人工作了20年。
『寧可千日不震,不可一日不防』
1995年8月1日,程德慶從當了30年觀測員的老父親程有增手中接過接力棒,登上了後郝窯這個地震監測的預報前哨。
僅有一人值守的地震監測站,在河北省是唯一一個,在全國也少見。
後郝窯水化觀測站位於懷來縣桑園鎮郊外,地下是歪頭山—萬家窯等3條地質斷裂帶的交會處。這裡地殼活動頻繁、地熱溫泉資源豐富,是開展地震水化監測的理想場所。
『觀測站承擔的主要任務是水化觀測,靠的就是院裡的兩口高溫自流井(即懷3#和懷4#)。』監測站通過井上架設的自動化儀器設備和人工觀測項目,每天測量地下水中的氡、汞等物理量的變化,為研究、監測、預報地震提供數據積累和支橕。
『他這裡沒有節假日,更沒有年三十。』懷來地震臺臺長王銳鋒說,『作為首都圈地震監測預報中的一個重要站點,觀測工作必須要確保全年百分之百的連續性和完整率,供電、巡查、檢測,觀測站一天也離不了人。』
『寧可千日不震,不可一日不防』——自接班起,11臺設備、兩口井讓程德慶神經時刻緊繃。
『一個人,井兩口,一個小院一條狗』
在程德慶辦公室的牆上,貼著一張工作時間表:早上5:30起床,做好水氡化驗准備工作以及氫氣、水汞的提取工作;6:40到6:50取懷3#和懷4#水樣,同時測氣溫、水溫、氣壓等;7:00鼓泡,連做4個平行觀測;8:00讀數開始,連做4個平行讀數,對懷3#和懷4#交叉觀測;10:00左右完成觀測。
隨後,程德慶要騎著小摩托,穿過兩條鐵路,來回往返26公裡,把從懷4#所取的水樣送到懷來地震臺。回來後還要對儀器設備反復巡查,直到晚上10點休息。夜間,他還要多次起床看護抽水裝置,打開監控看看設備是否安全。
『不放心』是他對記者反復提到的話。
『不知從啥時候開始,我一離開站裡就不踏實。』程德慶告訴記者,仔細算算,20年了,他好像只有23天沒在站裡值守,其中結婚佔了兩天,自己生病住院4天,3次外出培訓共10天,其餘7天是去開會領獎。
『一個人,井兩口,一個小院一條狗。』這是懷來地震臺的同事們給他起的順口溜。多年來,為了排遣寂寞,程德慶相繼養過六七條狗,兩口高溫井也成了『相看兩不厭』的老朋友。
『能在這默默地守著,就是最大的貢獻』
『能夠默默地在這兒守著,就是最大的貢獻。』王銳鋒告訴記者,地震臺編制少又是冷門,太缺人,曾經派過一個技術人員來這裡,結果待不久就走了,後來再也沒有專業技術人員願意來。能堅持的,只有程德慶。
15年前,觀測站周圍都是水坑、荒地,下雨出不去,小院如孤島一般。沒有自來水,程德慶吃水全靠騎自行車到1.5公裡外的後郝窯村去馱水;電話也沒有,只能用對講機跟縣臺聯絡。騎著自行車去縣城送水樣,過兩條鐵路時要扛著過,來回一趟得兩個多小時。
『他是一個從不回家住的男人。』談到丈夫的工作,妻子勾麗娜說,『但是我明白,他放不下那連續幾十年的數據。』程德慶的辦公室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20年的監測表格,記錄工整嚴謹,分毫不差。程德慶說,自記事起,父親程有增因為監測就從未和家人一起度過一個新年,小時候的他是那麼不理解。如今,上小學的兒子對他不回家過年並不『買賬』。『或許和我一樣,終究有一天他會明白。』程德慶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