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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45年到2015年,整整七十年的春秋過去了。
70年前,當中華民族最終奪取抗日戰爭的完全勝利,血火淬煉的抗戰精神,在歷史的星空定格成永恆。撥開歷史煙塵,穿越時光隧道,那些抗戰老兵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綻放出鮮活的面容……
老兵孫有德:去年離世時享年100歲
2014年12月9日,曾參與上高會戰同日軍作戰的洪城路社區居民孫有德老人離世,享年100歲。據了解,孫有德是近年來在南昌范圍找到的唯一一位百歲高齡的抗戰老兵。
孫有德老人的兒子孫風海回憶父親曾給他講述的上高會戰,『那一次父親和死人同榻而臥一夜竟不自知!有一次打了勝仗後,營長叫父親去師部報告。當時是夜晚,父親拿著手槍和手電筒,熟料電筒的燈泡壞了,路上全是屍體,父親繞著屍體而過,跋涉兩個小時方纔到達師部報告。師部的工作人員讓父親休息一夜再回去,父親就找了張空床睡下了,第二天起床纔發現床上也有個死人。』
『還有一次抗戰過程中,父親接到指令擔當班長,帶領一個班的人駐守在河南的雞公山上,期間與部隊失聯,且沒了糧食,山下的情勢也無法確定,隨時都可能有敵軍出沒。父親一個人下山采購糧食帶上山,最終大家靠那批糧食橕了過去,並與大部隊取得了聯系。』孫風海說。
談到父親,孫風海充滿了感情,『父親這輩人吃了太多的苦,他對我們都特別嚴格,他希望我們有堅毅的品格,這樣不管面對怎樣的困難都能扛過去。』
老兵楊嵩:一口氣消滅100多個日軍
1927年出生的楊嵩是浙江金華人,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後,他跟著身為醫生的父親來到江西。『當時有很多受傷的抗戰士兵會送來醫院,我在醫院聽士兵們說了很多戰場上的故事,我當時就下決心一定要去參軍,為抗戰出一份力。』楊嵩告訴記者。
楊嵩曾在廈門、南京、蕪湖、上海等地參加抗日戰斗。『記得有一次戰斗,我們團的人駐紮在福建鼓浪嶼,一天傍晚發現有很多日軍在島上出沒,我們便經常派人前往蹲守。了解他們的出入規律後,等到他們都集中在一棟房子裡時,我們便用手榴彈和輕機槍攻擊,那次一口氣消滅了100多個日軍。』說到這裡,老人無比興奮。
『最激烈的一仗是1945年在上海外白渡橋打響的,記得那一仗連續打了3天2夜,布網伏擊了2000多敵人,我們犧牲了10餘名兄弟,我右腿當時被日軍彈片劃傷。』楊老卷起褲腿,指著右腿內側依然清晰的疤痕。
『當時日軍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會實行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見到中國老百姓就殺,連小孩都不放過。』楊老緊握拳頭告訴記者,『當時在廣州打仗時我們在草棚裡燒飯,因為煙太大,被日軍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幸好當地熟悉地形的居民帶著我們一路跑,但遺憾的是有一名6歲的孩子,因為沒跟上而被日軍抓住。』
『侵浙日軍投降時,我作為監督隊長在昭慶寺看管受降日軍。』楊老告訴記者,在整個抗戰生涯中,最遺憾沒能參加侵浙日軍在杭州的受降儀式。『看到往日囂張跋扈的日軍站在我前面,我非常惱怒,真想為死在他們手下的同胞報仇。』說著說著,楊老已禁不住淚流滿面。
老兵陳震卿:指揮小炮艇偷偷布雷炸了23艘敵艦
陳震卿是南昌地區唯一一位參加海軍的抗戰老兵,16歲那年他報名參加了福建福州馬尾海軍,受訓三年後分配到浙江溫州市永嘉縣西部的擔水山駐防,成為一名光榮的抗日海軍軍官,負責布水雷的工作。
『記得有一次我們的炮艇行駛到了浙江東北部海域的舟山群島,接到日軍艦艇進出附近海域的情報,當時敵方還沒有發現我們,我便親自指揮設法布水雷炸掉敵人的中型艦艇,炸了23艘。那一次十分驚險,我們的小炮艇上只有40餘人,彈藥的威力沒有他們強,如果我們當時先被他們發現了,必死無疑。』
『我這輩子什麼樣的苦都受過了,只要抱著樂觀向上、自強不息的精神,什麼樣的苦難都能越過。能夠看到日本投降,我就非常欣慰了。現在的年輕人要牢記那段歷史,勿忘國恥。』這番話從陳老口中說出,格外令人動容。
老兵張第富:能為祖國做一些事情無比榮耀
張第富是安義縣萬家埠沙塘村人,他兩度參加中國遠征軍,參加過同古戰役、仁安羌戰役、緬北滇西戰役,還翻越過野人山,經歷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
1938年,日寇入侵九江馬當,離馬當不遠的安義縣萬家埠也受到了戰爭的威脅。『當時有很多傷兵從前線下來,被送進搭建在萬家埠小學廣場的臨時醫院。我看到有那麼多人死傷,心裡特別難受。』張第富對記者說。
張第富是汽車兵,沒有在戰場上與鬼子短兵相接過,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危險。1942年4月,張第富參加仁安羌戰役,負責運輸戰斗人員和軍需物資。一次運輸過程中,前有飛機轟炸,後有機關槍掃射,一顆子彈從駕駛室上方射入,穿過頭盔打傷張第富的頭部,頓時血流如注。『當時只要角度再正一點,我就交代在那兒了。』張第富掀開帽子給記者看,他額頭上方至今還留有一個淺淺的坑。
1942年,中國遠征軍因為戰斗失利不得不撤退。日軍幾乎切斷了遠征軍歸國的所有通道,將士們選擇了一條無比凶險的回歸之路——穿越中緬邊境一片叫『野人山』的原始森林返回國境。
張第富告訴記者,他們是跟著司令部部分人員上山的,是部隊中一小部分先行者。走了很多天,糧食吃完了,飢餓至極,幸好打到一頭野牛,大家飽食了一頓。後來看到有飛機來,大家又用棍子橕著衣服發信號,收到了空投物資。張第富告訴記者,他們在野人山還遇到過『野人』。『長頭發,不穿衣服,腿腳粗壯,應該是山裡的原住民。』士兵們給野人食物,『野人』便幫他們背裝備,『野人』力氣很大,一個人可以背五六個人的裝備。
1944年7月,張第富再次加入遠征軍,隨第20集團軍和新6軍參加收復滇西的戰役。張第富印象最深的是松山之戰,當時,日軍在松山設置了據點,中國軍隊久攻不下,損失了很多人。『我負責運送傷兵和陣亡將士遺體,運了好多,我都心痛得哭了。』張第富說。後來作戰部隊改變策略,發動地方軍隊和老百姓挖地道直通松山。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日軍渾然不覺,等到發現,地道已挖到碉堡腳下。中國軍隊發起全面反攻,經過三天兩夜的戰斗,全殲日軍。
光陰似箭,70多年過去了,現在張第富每每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都感慨萬分。作為一名抗戰老兵,他覺得自己能為祖國做一些事情是無比榮耀的,他也希望年輕一代能夠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把國家建設得更加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