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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北京、天津、河北,這三個自古以來就糾結在一起的省級行政區,直到今天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一篇,我們帶您走進了在河北易縣的天津鐵廠,今天我們再來看看安放了衆多“北漂”棲息之牀的燕郊,還有被天津市寧河區包圍的北京市監獄局清河農場。
燕郊“成不了‘北漂’,就先成‘燕漂’”
一條潮白河,在地理上隔開北京與河北燕郊,在心理上給了更多人一個若有似無、隱隱約約的“念想”。有人說,“成不了‘北漂’,就先成‘燕漂’。”或許在他們的心裏,只要漂過一條窄窄的潮白河,就可以真正漂進北京城,站在鄉里鄉親心中豔羨的“皇城根兒”……
燕郊是河北省三河市下屬的一個鎮,多少年來它一直安分守己地在潮白河對岸遙望北京,看對岸的通州起高樓,增人口,夜越來越亮。
老燕郊人都是北京口音,與三河市口音明顯不同,小孩子們時常跑去河對岸玩兒,但燕郊還是燕郊,北京就是北京。
2008年時,燕郊忽然不同了,它被“北漂”們拉入了北京夢,在“北京北京”的抱怨與期望中,成爲北京的“飛地”,成了一個比許多地級市都有名的鎮。
1在未來到來之前
宋紅恩是燕郊一房地產樓盤的銷售,他每天穿着廉價西裝舉着廣告頁站在國貿地鐵站的出口,這裏是北京和燕郊最重要的中轉站之一,對面的公交814路直達燕郊。還有一羣同行跟他一起分守地鐵口內外,每家樓盤都有自己的看房直通車,燕郊的房地產市場正熱火朝天,火到新樓盤開盤排號都有“黃牛”。
2008年以前,燕郊的房價只有四五千元,而且無人問津,2008年前後,通州房價發力,“北京睡城”的接力棒過河傳到了燕郊。
至2014年,燕郊房價還只保持在八千元左右的程度,但自從“在通州建立北京市行政副中心”的消息出來後,燕郊的房價就地打了個滾兒,最高飆到一萬六七元。
房地產銷售們直接把這條信息翻譯成“北京市政府東移”,小宋特意掏出手機,從朋友圈裏找到一條視頻,準確點到需要暫停的地方,“你看,這是央視的報道,不是我瞎說的吧,地鐵要修到燕郊。”
這新聞太令人振奮,足以讓“北漂”們爲了未來的便利,繼續忍耐眼下的奔波和辛勞。
2一座城鎮,兩副面孔
燕郊有兩個生態圈,兩副面孔,彼此自動切換模式,少有交集。
週末的燕郊,馬路上熙熙攘攘,市場裏擁擠熱鬧,這裏高樓林立,四車道寬敞,馬路上大多是老人帶着孫輩,也有一部分父母推着嬰兒車,但很少能看到單身的年輕人。“這裏也沒有什麼可玩兒的,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家裏補覺。”一名在燕郊租房的“北漂”告訴記者。
燕郊週日的晚上,模式切換。
晚上6點,上上城五期西苑門口的公交車站排起了三四十米長的隊,他們中的很多人是要提前趕回北京市區的,因爲週一早上從燕郊出發很可能來不及。
隊伍中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兩人即將大學畢業,想在北京工作,看來看去,只有燕郊的房價還能承受。趁着週末,兩人來燕郊看房,但距離之遠讓他們有些猶豫。“我們還以爲這樣的排隊是偶然的,難道一直如此?”女孩子吃驚地問記者,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臉上閃過一道沮喪。“可是昌平的房價都4萬多元了。”男孩子像是對自己說。
更壯觀的隊伍在週一早上。
814路的首班車是5:15,5點一過,就開始有人在車站排隊。凌晨5:52,天還黑着,賣菜的小販還沒把裹着青菜的棉被打開,車站前已經排起了長龍。6點鐘迎來排隊高峯,隊伍裏一共140個人。每輛814路可以坐66個人,車一輛接一輛地停靠,隊伍卻仍在變長……
快到7點鐘的時候,各種“拼黑車的”出現了。這時的燕郊已經開始擁堵,有等不及的只能上車,15元一位到國貿,這價格真肉疼。
燕郊吸收的很多是“北漂”中的中低收入羣體,他們無力支付北京的房租,即使是地下室,租金也早已破千元,而在燕郊,1200元可以租一套50平方米的一居室,一套三居室的主臥則只要800元。對於月薪3000元的佳木斯女孩小張來說,燕郊是她唯一的選擇,爲此她只能每天5點鐘起牀,晚上8點左右纔回到家。晚上9點的時候,燕郊小區裏大部分的窗口都已經黑了。
6:40,記者也上了一輛814路,未到潮白人家小區時,車上已經裝了八十多個人,沒有座的站在過道里,1個半小時後,車到國貿。
其實在燕郊也有稍微舒服點兒的活法,比如早上坐高價特9路,票價9元,或者用手機App訂巴士,每個座位10元,也可以坐黑車,還有龐大的拼車大軍。這些方法都能保證有座位,但大多數人還是選擇3.8元的公交車。
天亮了,擁堵散去,老人們帶着孩子們出來曬太陽,燕郊一派平靜祥和,與中國所有城鎮無異。
3不甘,或滿足
關於北京,總離不開一個“夢”字——除了甘心付出的,也有別無選擇和不得已“流浪”的,都選擇了這個字作爲外衣。
最早一代的“北漂”都已過了而立之年,他們已經沒有吃着泡麪在羣租房裏憧憬未來的資本,他們需要穩定的居所,建立家庭。無論不甘或者滿足,最後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2010年4月,段女士和先生在燕郊的燕津航城購買了一套房子,與他們同期買房的同事以每平方米不到2萬元的價格在五環買了一套二手房,而他們的房子,每平方米只要8000元。婚前他們也租住過位於望京的小隔間,110平方米隔成7間,每一間住着一對情侶,當時電視劇《蝸居》正在流行,看着電視,他們在心裏問自己,什麼是自己的北京夢。
現在住在燕郊88平方米的兩居室裏,他們覺得自己的選擇還算正確——除了每天5點半起牀、8點到家、沒有夜生活的生活有些令人抓狂。
在某互聯網公司任職的馮先生2008年在燕郊買房,老家沒有與他專業對口的工作,他只能留在北京。月薪1萬元的他選擇在燕郊生活,壓力會小一些,生活品質能有保障。不同於其他人,對於早出晚歸,他沒有那麼大的怨氣,“我每天6:15起牀,晚上早的話9點半到家,晚的話11點到家,我們來這裏就是爲了掙錢,想舒服就不用來北京了。何況我每天工作幾乎都是坐着,沒有時間鍛鍊,上下班就當是鍛鍊了。”
4“長大”的煩惱
楊大叔吃完晚飯站在燕高路上,以一份置身事外的悠閒看着眼前的一切。“以前這都是農田。”他指着新建的小區高層,“你看對面那一長溜的小吃攤,平時晚上8點多在北京上班的小年輕們回來了,根本沒力氣做飯了,就都在那買點兒吃的解決晚飯。”
楊大叔是老燕郊,拆遷徵地後,他搬進了燕郊的新小區。只用了五六年的時間就有了今天這樣的變化是所有燕郊人沒想到的,是好是壞,一時還真難以說清。“以前燕郊沒這麼繁華,但是人多了交通也變差了,大白天的就堵車,學校裏的孩子也太多。”楊大叔說。
燕郊近來老上頭條,多是與教育資源有關,上課要用擴音器,開學月餘沒有專職語文老師,以及1個體育老師帶675個學生。三河市今年一年淨增中小學生六千人,其中燕郊佔五千多人。
燕郊實驗小學正在改擴建。“我上小學時一個年級8個班,一個班六十多人,現在一個年級十幾個班,一個班六七十人。”燕郊八中初一學生小徐說,她的小學正是燕郊實驗小學,“我們初中一個年級18個班,一個班五十多人。可老師說,我們班本地的學生只有18個人。人太多了,老師管不過來。”
除了教育資源,人數的增加使得燕郊與周邊地區也開始出現矛盾。
潞城站是北京地鐵6號線的終點站,這座地鐵站位於六環外,外地牌照可以到達,地鐵站門口有大片的空地。於是每天一大早,地鐵站外就停滿了幾百輛車,住在燕郊的人們把車放在這裏,然後去換乘地鐵,最重要的是,在這裏停車是免費的。
“這片地是人家小營村的,人家不願意讓停。”一位潞城地鐵站附近的居民告訴記者,“以前還出現過扎車帶的現象,就因爲不想讓他們在這放車,但是沒有用,他們還放這。車太多,停的也亂,有的人下班了車開不出去,就得等擋着他的人也下班,挪了車才能走。不過聽說這片已經有了規劃,以後停車得收費了。”
5不是尾聲
今年11月25日,爲期兩天的北京市委十一屆八次全會閉幕,全會提出了“十三五”時期北京經濟社會發展的目標要求,要求中的第一項就是疏解非首都功能,具體做法爲“集中力量在通州建設市行政副中心”。
可以預見的未來,燕郊的房價會更高,學校會更擠,馬路會更堵,但仍會有更多的年輕人拖着行李箱涌下公交,帶着初見燕郊時的打量好奇與憧憬寄託,在林立高層的某扇窗裏,夢見北京……
清河監獄農場崛起“未來城”
有一塊地方,65年前它屬於河北,後來是北京市監獄局的一座農場。在這片土地上,茶澱葡萄飄香。現在,這裏將崛起“中國未來城”,將成爲京津示範區……大地無言,時間默默,多少上世紀前半頁動盪不安又波瀾壯闊歷史的親歷者,在這裏度過了一言難盡、數以千計的日日夜夜。
這裏就是清河,被天津市寧河區包圍的一片北京監獄局下屬勞動農場。
1清河之“清”——針對敵特
“清河”之名來自北京清河訓練大隊——管訓被清查出來的原國民黨在北平地區的特務骨幹成員的地方。清河的意思,就是用清清河水將特務們身上的罪惡、灰塵、不乾淨的東西清洗清洗。1950年2月24日至3月15日,北京市公安局將清河訓練大隊管訓的敵特分子,分三批計1950名押解到這塊遠離北京的蠻荒之地,實行勞動改造。很多人並不知道,世界上第一雙變直筒爲腳形的定型襪就出自清河襪廠。此外,中國第一次成功提煉出半導體的也是清河農場。
還記得《潛伏》裏的餘則成嗎?現實中,和他地位一樣的國民黨軍統局北平站少將站長徐宗堯曾經在清河農場接受勞動改造。你知道金默玉嗎?這位本名愛新覺羅·顯琦的清朝末代格格,川島芳子最小的妹妹,在這裏勞作了數年並締結了她的第二段婚姻。
2誤關軍統北平站站長徐宗堯
先說說從死刑犯到政協委員的軍統北平站站長徐宗堯。他其實是個天津人。1905年出生於津南區鹹水沽鎮池家稻地村一個農民家庭,父親徐桂林務農。“九一八”事變後,因目睹國難外辱,抗日心切,決心棄文從武,官升至熱河先遣軍暫編步兵第五旅少將旅長。1948年春,毛人鳳任命徐宗堯爲“冀、熱、遼、察邊區特別站”少將站長,並參加保密局華北工作會議,會後徐宗堯等人受到蔣介石接見。1948年12月,徐宗堯被任命爲保密局北平站少將站長。在愛國民主人士池峯城幫助下,他主動聯繫地下黨組織,棄暗投明,參加北平和平起義。1949年2月,帶頭到北平市公安局登記自首,進入北平市公安局“清河大隊”強制勞改,後轉至清河農場。
公安局把特務骨幹送往清河大隊,是爲配合肅特的搜捕、偵察而採取的措施。按照黨的政策,在弄清案情之後,區別主次對有關人員應認真落實政策,給予出路。但由於當時主客觀上諸多因素,在對北平解放前即主動與地下工作人員建立聯繫,積極參加起義的徐宗堯並未給予應有的對待,而是以軍統特務首要分子的罪名予以逮捕。他由清河大隊轉到襪廠,一面勞動,一面交代問題。1951年,鎮壓反革命運動進入高潮之後,又把徐宗堯押解到自新路北京監獄。
……
1962年,黨全面落實對徐宗堯等起義人員的政策。北京市政協主席劉仁審閱第三屆政協委員名單時,看到了一些釋放了的戰犯,於是想起了徐宗堯,就對市委統戰部的負責人吳維成說:“徐宗堯的表現怎麼樣?你們統戰部瞭解瞭解他的情況,給我寫個材料。”統戰部瞭解了徐宗堯的情況後,報告給劉仁,後經劉仁批准徐爲第三屆市政協特邀委員。
3川島芳子妹妹的“重生”路
末代格格金默玉是以川島芳子聞名於世的另一位皇族格格金璧輝的同父同母妹妹。金默玉的父親是愛新覺羅·善耆,清朝八大世襲親王之一的第十世肅親王。肅親王有一個正妃、四個側妃,一共生有38個子女,其中21個兒子、17個女兒。年齡最小的四側妃,生了3個女兒:最大的叫顯玗,漢名叫金璧輝,後來,她有了一個日本名字:川島芳子。而最小的就是在旅順出生的金默玉,滿族姓名爲愛新覺羅·顯琦。她與川島芳子的生活交集甚少,談不上親密,甚至多次發生衝突。不過在晚年的回憶中,金默玉始終叫她“芳子姐”。川島芳子叫她“小不點兒”,有時會教她跳探戈舞。
上世紀70年代初,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她被送到了天津市茶澱清河農場。作家吳越那時也在清河農場。“金默玉剛到農場身體不好,體力也不好。身上有痔瘡,經常流血。”吳越回憶。她被分到農場種植葡萄的大隊裏,開始了7年勞作。她和人用筐擡100多斤重的豬糞,或冬天在冰冷刺骨的泥塘中割蘆葦,還要拿鐵鍬把葡萄藤埋在土下。吳越說,“這是很重的體力活兒,她老完不成任務,我們幫她把葡萄藤埋在土裏。”
吳越撮合了金默玉的一段婚姻。對方是農場的水稻技術人員施有爲,工資是她的兩倍多。吳越回憶,自己曾給金默玉寫過一封長達6頁的信,說服她接受施有爲。她覺得施有爲文化低,吳越就勸道,“在勞改農場,有文化沒有用。對方身體好,工資高,能照顧老婆。現在是談兩個人怎麼過日子。”農場的鐵鍬又大又重,施有爲專門給她做了一把適合女人用的鐵鍬,她很感激。
4未來:京津拉手“飛地”降落
2013年3月23日,京津兩市簽署《北京市天津市關於加強經濟與社會發展合作協議》,34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劃爲京津合作示範區,這裏是位於天津寧河的中國未來城的一部分,北臨七裏海溼地,南跨永定新河,毗鄰唐津高速、京津高速,這裏將成爲未來科技城的生活服務區,這裏是清河農場的一部分!
這裏成爲創新模式的探索之地。國家將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到國家戰略層面後,京津合作示範區列入了《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成爲兩地建設“京津冀協同創新共同體”的重要載體和推進區域協同發展體制機制創新的試點平臺。2014年8月,京津兩市領導簽署了五份合作協議和一份備忘錄,其中《關於共同推進天津未來科技城合作示範區建設的合作框架協議》是五份合作協議之一。
京津合作示範區這34平方公里的佔地面積,在總面積20多萬平方公里的京津冀三地版圖中得用放大鏡尋找,它完全釋放出能量,也許得等十年二十年。
“多少開發區,都是用了二十多年才真正成爲城市,我們也需要時間。”天津濱海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管理委員會未來科技城建設管理辦公室主任孟建英說。京津兩市希望未來城開創的合作開發模式,化作一把鑰匙,打開厚載沉沉歷史的大門,讓“飛地”着陸,京津手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