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走他鄉的兄弟
“10多年了,我們始終生活在佘祥林是個殺人犯的陰影裏面”
34歲的佘梅林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主要是怕結婚後無力照顧華容,對她造成傷害。”佘梅林苦笑着說。
三哥出事不久,佘梅林就跑到深圳打工。“那時,就想迅速逃離這個地方。”
佘梅林與二哥佘貴林用“刻骨銘心”來形象他們被迫埋葬那具無名女屍時的遭遇。“每次想起,都會頭痛。”
那具腐爛女屍被認定爲佘家“屈死的媳婦”張在玉後,張家人極度悲憤地要求佘家立即收屍。惶急中,佘家人只好借了同村人的一副棺材去收屍,然而,在歸入祖墳的路上,佘家飽嘗了痛苦和屈辱。在經過一個村子時,村民們不讓他們通過,要他們走兩公里的山路繞村而過。“山上沒有路,等於在石頭縫裏走。”佘家大兒媳江銀喜說。
“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背後指指戳戳,說這家裏出了個殺人犯,到處是流言蜚語。我們在村裏根本擡不起頭來。”佘梅林痛苦地回憶,就在這種情形下,他跑到了深圳打工,而且幾年也不回家一次。後來,佘貴林也去了深圳。現在,佘貴林一家都在深圳。
在得悉張在玉確實回來的消息後,佘家的大兒媳江銀喜喜極而泣,“10多年了,我們始終生活在佘祥林是個殺人犯的陰影裏面。今天總算可以擡頭挺胸,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了。”
爲佘祥林討清白的路還充斥着莫名的驚嚇。有一次忽然通知說佘祥林被槍斃了,讓他們去收屍,但到收屍的路上,又說這一批佘未被執行。“沒有經歷過,你永遠無法懂得那種生與死只有一瞬間的滋味。”佘鎖林接受當地媒體採訪時說。
1995年5月,正值插秧時,京山縣警方通知佘鎖林過去談一談,這一去就被關了41天。兩天後,他的母親楊五香也被關。佘鎖林說,對方要求他不要再上訪了,發現上訪就關起來。佘鎖林被放回後,原來擔任的何場村九組治保主任的職務也被免掉了,中共預備黨員的身份也沒有了。
作爲長子的佘鎖林,還要承受着更爲沉重的經濟壓力,在安葬無名女屍及母親屍骨後,他還要借錢用於上訪和申訴。佘鎖林在接受採訪中多次用到“家破人亡”這個詞。佘祥林被判刑15年後,佘鎖林第一次去探看他,弟弟要哥哥去北京,找全國人大領導,哥哥爲難地表示:現在連去北京的路費都湊不出了,我已無能爲力。
佘祥林出獄後,向記者表示,沉冤昭雪,他要感謝家裏人這麼多年所做的努力。
佘鎖林現在雁門口郵政局擔任徵訂、投遞員,每月有千元左右的收入。這個工作是1997年前後由他的一個老師推薦他做的。妻子江銀喜晚上在鎮裏賣燒烤。兩個兒子一個打工一個仍在上學。
佘鎖林說,如果家裏不發生這件事,兄弟幾個所有的生活都會比現在好很多。原來他家的生活條件是中等,現在是最底層。“我們兄弟幾個從一出生就沒有風光過,也許我們的命就是要在奔走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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