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關係目前的冷淡使人們想起法德和解模式是否可以作爲中日關係發展的借鑑。德國、法國通過早期的歐洲煤鋼聯營實現了戰後的戰略諒解。在法德兩國的共同推動下,歐洲一體化程度不斷提高,最終建立起包括政治、經濟、安全合作等在內的歐洲共同體。
中日兩國正各自致力於東亞區域合作的發展,特別是在近一兩年中興起的關於“東亞共同體”的建設磋商中,中日不時進行多邊框架下的雙邊接觸。但中日之間能否像當年法德一樣,在推動地區合作的同時,消除因歷史原因遺留下的種種矛盾,實現兩國關係的改善,還是一個未知數。
除了日本在歷史問題上缺乏深刻反思制約了中日關係發展外,中日兩國在地區合作戰略上的差異也給法德模式在東亞的實施造成了困難。“10+3”儘管已成爲東亞合作的根本模式,但其發展進程存在很多問題。實際上,中日兩國在東亞合作上開展的是兩條軌道發展模式。今後,中日兩國的雙軌區域合作道路能否並軌,仍然具有很大的變數。
在今後一段時期內,中日關係的合作可能是技術性的,而非戰略性的,兩國的戰略矛盾在短期內很難得到消除。這首先是因爲,中日兩國的國家發展戰略不同。在中國,現代化的發展道路以經濟建設爲中心,營造有利於經濟發展的外部環境是中國對外政策的“重中之重”。而日本在冷戰後進入了“普通國家”的發展道路,在進行經濟結構改革、重振經濟的同時,更加註重擴大政治影響力。
1997年以後,以日美安全合作指針爲標誌,美國強化了美日同盟體制,調整了亞太戰略,力圖在亞洲地區發揮傳統的軍事存在的同時,加強日本在亞洲的作用,從而激活了日本的大國發展的要求。以“爭常”爲標誌,日本逐步呈現出從地區大國走向世界大國的戰略意圖,在美國許可範圍內尋求自主外交的意識也不斷增強。由於日本已經從地區大國戰略逐步向世界大國戰略轉變,中國將不可避免地面對一個尋求政治、經濟影響力不斷擴大的新日本。
但正在尋求更大影響力的日本現在難以給中國定位,“承認中國的崛起”還是“遏制中國的崛起”是目前日本對華戰略論證的焦點。小泉首相不顧中國等國的強烈反對,在多次參拜靖國神社的同時,又反覆強調中國的發展“不是威脅,而是機遇”。在安全戰略方面,日本政府一方面強調中美日三國安全合作的可能性與必要性,另一方面又明顯強化與美全面協調政策,試圖通過美國主導的“2+2”機制衝擊中國的安全戰略底線。種種跡象表明,追隨美國的日本在對華戰略定位上存在極大的矛盾性與不確定性。
法德在戰後的和解基於以下幾點重要因素。一、兩國都願意推動歐洲的統一和發展;二、兩國的非政府組織力量強大,和平主義思想盛行;三、法德兩國都重視加強對年輕一代的教育,努力增進兩國青年的相互理解、相互交流。特別是德國,無論是國家總理還是民間人士,都注重樹立和平的價值觀,注重正確認識歷史。但由於日本對歷史問題一直含糊其辭,中日之間缺乏這樣的信任基礎。日本在歷史問題上的遮掩,給中日借鑑法德模式發展良好關係製造了巨大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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