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衆對銀行等行業高薪的聲聲討伐中,建設銀行董事長郭樹清依然鎮定自若地宣佈,將大幅提高員工薪酬30%,還將實施全體員工持股計劃激勵,由此引來不少時評作者的激烈批評。其實,此“宣佈”的輿論後果是什麼,幾乎誰都清楚,董事長本人肯定也不會例外。郭董之所以“宣佈”,想必有他的輿論意圖,之所以“鎮定自若”,想必有他的底氣。
設身處地爲郭董想想,他的選擇以及底氣基本上符合其特定的社會角色,這也許是很多評論者所未能想到的。
一家銀行,無論其前身是什麼,無論是否已上市,也無論股權怎樣構成,現如今都是金融企業,是企業就意味着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求生存、謀發展。作爲董事長,他的立場、價值判斷、責任、思路歸結到一點,那就是儘可能地實現資產的保值、增值。有評論者說,建行資產屬於國有,實際上屬於全體人民所有。言外之意,郭樹清首先應考慮的是社會公平,考慮建行漲薪可能給公衆帶來的心理不適。筆者倒不這麼認爲:
其一,郭樹清既然是受黨和政府委派管理建行資產,追求資產的保值、增值就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如今政府對國有特大型企業負責人的業績考覈,越來越嚴格。其二,錢這個東西,往往隨其存在狀態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本質屬性。無論建行的資產來自國家注入還是今後有可能私人蔘股,只要它以資本的方式走向市場,就必須遵循資本運作的規律。
利潤增長、資本增值主要靠人,靠企業幹部員工,因此“僱主品牌形象”,成爲近幾年所有企業尤其大企業關心的問題之一。所謂“僱主品牌形象”,當然是相對於僱員而言。在人才和勞動力逐步市場化的背景下,僱主品牌形象好,一方面意味着現有人才穩定,員工隊伍凝聚力強,另一方面則意味着從市場上吸引更多的優秀人才。建立良好的僱主品牌形象需要多種條件,而薪酬水平在市場上的競爭力是重要條件之一。建設銀行的漲薪計劃,肯定與此有關;郭董的底氣,大抵也與此有關。
時評家、經濟學家當然可以譴責不合理的高薪,張揚分配公平,而且相信,輿論對推進分配體制改革有着重要作用。然而,在分配體制改革未能真正起步的情況下,僅僅想通過輿論而從根本上改變“郭樹清”們的行爲規律,希望他們從維護社會分配公平出發自覺限薪、減薪,這是非常天真的。
郭樹清宣佈建行漲薪,在客觀上不啻爲對當今社會尤其是分配體制弊端的一種公然挑戰。不讓建行漲薪,法律理由是什麼?假如說建行是壟斷,壟斷的標準依據又在哪裏?衡量建行現有人均薪酬是高是低,誰能拿出法定的、公認的標準?真問題在於:誰纔有責任、資格、能力來接受“郭樹清”們的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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