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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29日,農歷大年初四夜晚,寒冷的空氣中還夾帶著新年的喜慶,但家住海珠區大塘的劉旭華一家卻身處悲痛之中——剛剛參加工作的18歲兒子劉思偉躺在啟能小學的操場角落,再也不能醒來。
當天凌晨2時許,劉思偉與兩位朋友『四眼仔』和『小蟲』(都是警方和家人們交談時的稱呼)相約到江南大道的『淇樂多』火鍋城吃夜宵。2時40分左右,他們在上廁所時與人發生爭執,一朋友受傷送院,思偉被要求跪地求饒。2時50分,不甘受辱的思偉手舉木凳找對方『雪恨』,混亂中勢弱不敵,保安員從旁勸解。3時許,思偉獨自走入四樓廁所,此後便沒再出來……第二天清晨,他的屍體被發現於女廁窗戶下方的灌木叢後,法醫確認致命傷為摔死,而自殺或他殺還未有結論。火鍋城內的攝像頭拍下了幾個重要瞬間,但由於缺乏死者墜落的目擊者,案件仍存數個謎團。
連日來,思偉的家人一直試圖聯系經歷當晚事件的『四眼仔』和『小蟲』,但『小蟲』出院後便不願提及此事,其母親一直拒絕透露他的行蹤。『四眼仔』簡單說了當晚的爭執後,手機便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沒法聯系上。
『爸爸,讓我給你錢過年吧!』這是52歲的劉旭華最後一次聽到兒子的聲音。
昨日下午,記者來到一周前發生命案的『淇樂多』火鍋城。這是一家5層高的建築,一至四層都擺著整齊的桌椅。出事後,火鍋城的戒備明顯加強,逢人進入都要仔細詢問一番。出事時還是通宵營業的火鍋城,如今卻在門口豎起了紅色的牌子:『由於線路檢驗原因,凌晨2時關門』。四樓廁所是命案現場,直至昨日,依然以裝修為由而緊緊封閉。通過當天在場目擊者的講述和火鍋城監控鏡頭的回放,可以初步還原年初四凌晨2時40分到凌晨3時許所發生的事情。
上廁所途中與人發生打斗
時間:2時40分左右地點:二樓平臺
目擊者:在場顧客
1月28日年初三深夜,劉思偉應兩位久未相見的好朋友——『四眼仔』與『小蟲』的邀約,來到『淇樂多』火鍋城。新春佳節,火鍋城生意很旺,食客坐滿4層樓。他們在三樓的大廳坐下,一塊吃喝談笑。
事後據目擊者稱,大約2時40分,3位好朋友一起下二樓上廁所,這時候,不知因何緣故,他們跟另一群青年人發生了口角,並演變成拳腳相向的打斗。思偉一群勢弱不支,落於下風。最後,『小蟲』傷勢最重,只能歇在一旁。目擊者表示,雙方各有兩人相視而對,其中一名男孩(之後指認是劉思偉)被強制雙膝跪地求饒。思偉受屈辱後,『四眼仔』攙扶著『小蟲』下樓,由巡邏的民警送往醫院。
寡不敵眾舉凳報復
時間:2時50分左右地點:三樓大廳
目擊者:食客DV攝影機
三樓收銀臺上方的監控鏡頭一直俯矙著樓梯與過道,記錄下隨後發生的事情。2時50分,一名身穿灰黃色外套的男青年從二樓快步上樓,走進大廳。目擊者稱,那就是威脅思偉跪地的其中一名男子。不到20秒後,身穿黑色外套,身材略為矮瘦的思偉便緊跟著跑了上來,也是直衝進大廳。
一名事後協助調查的市民用手中的DV攝影機拍下了發生在大廳的爭執。據有關人士介紹,思偉情緒不穩,一踏入廳中,便順手抓起一張木凳,向著穿灰黃外套男子的那一桌打去。木凳打不著任何人,卻將桌面的玻璃、陶瓷器具打得破碎。雙方再次扭成一團。
死者生前被箍頸、腳踩
時間:2時55分左右地點:三樓過道
目擊者:收銀臺監控鏡頭
在火鍋城服務員和保安員的勸攔下,爭執的雙方從大廳裡一路打出過道中。過道寬約兩米,長不到十米,之後站滿了熙熙攘攘的十多人。只見思偉被人推出,首先出現在畫面內。緊接著,處於激動狀態的他又欲衝入大廳。這時候,一名高大的男子從後將他抱緊,讓他不能前行,雙手也難以動彈。
在高個子的緊扣下,思偉被逐步的向後拉。這時候,一名穿紅衣服的男青年突然來到前方,用左手箍著思偉脖子,思偉掙紮著被拉得彎下了腰。不久後,畫面一片混亂,十來人堵在了鏡頭與思偉之間,其中包括了幾名穿淺紅色衣服的服務員。思偉數次想掙脫束縛,衝向大廳方向,但卻總被兩三人攔住。
混亂中,一名穿著白色外套的青年衝了上前,一把將思偉推倒在收銀臺旁邊的地上,並抬腳向他踩去。一名火鍋城的保安員拉開白衣男子,並轉身抱緊異常氣憤的思偉,將他限制在角落處的樓梯口。
走進廁所後便沒再出來
時間:3時左右地點:四樓廁所
目擊者:走廊監控鏡頭
擾攘還沒過去,在火鍋城職員的要求下,『四眼仔』替思偉打爛的器具賠償了200元。就在同一時間,思偉卻獨自一人轉身上樓。四樓的男女廁所僅相隔一米,中間的正上方掛著監控鏡頭。只見一名光頭男子向廁所方向走來,但走到中途,他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思偉快步超越,昂頭走向廁所,光頭男子與另一名男子隨後進入。監控鏡頭面向男女廁所的垂直方向,沒有記錄下思偉走進的是男廁還是女廁。
大約10秒後,一名少女走出廁所,又過去10秒後,光頭男子與另一名男子前後走了出來。唯獨沒有見到思偉。就在這時候,4名火鍋城的保安員結群走來巡視,還一邊商量著。在他們的身後,『四眼仔』也一臉心急的走了上來。他們走進廁所數秒後,便重新出來,依然不見思偉的身影。
橫屍女廁所窗臺的正下方
時間:6時左右地點:隔壁小學操場角落
目擊者:小學保安員
第二天早晨7時許,江南街派出所接到求助電話,對方是啟能小學校長,聲稱操場角落處突然出現一具男屍。啟能小學與『淇樂多』火鍋城僅一牆之隔,相距不到1米。小學的圍牆緊貼著火鍋城女廁的一方。
原來早上6時30分,小學的一名保安員循例巡查一遍學校。當他走到操場一角時,隱約望見一團深色的『衣物』堆在灌木叢後方,近前一看,纔驚覺是一具男屍。法醫到場後確認,死者正是數小時前失蹤的劉思偉。
死者家人存疑
法醫現場鑒定後表示,劉思偉身上並沒有其他致命的外傷,基本確定是死於高處摔下後的重創。死者所在地點距離樓上女廁窗戶的水平距離為75厘米,也符合失足摔落的情形。然而,思偉的家人表示,案件仍存在疑點:
疑點一:死亡與摔下時間是否一致?
在啟能小學的操場上方,設置了一個24小時工作的監控鏡頭,作180度的旋轉,俯矙整個操場。警察事後取證,卻無奈發現夜間畫面模糊,看不見灌木叢後的景象。到了早上6時天亮後,纔清楚地看到思偉橫屍在該處。如果確如初步鑒定一般,劉思偉是自行爬出窗外,那摔落到操場的時間也應該是凌晨3時左右。為此,警方已經開展進一步的調查。
疑點二:自如出入熱鬧的女廁?
假設在當天凌晨3時許,劉思偉是自己進入女廁並摔死。但監控錄像可見,就在他走進廁所(未能確定是男廁還是女廁)後10秒,就有一名少女走出女廁。窗臺處於蹲坑的外面,出入都會經過,從少女神態自若的表情推測,她並未受到驚嚇。又過了10秒後,『四眼仔』和保安員曾巡視了幾眼,依然未見他的蹤影。
疑點三:死者如何攀爬窗臺?
現場可見,女廁所的窗戶寬50厘米,進出高度約40厘米,以劉思偉的中等身材,必須頗費氣力,纔能恰好鑽出。警方技術人員介紹,在外部的窗臺處,印有新近的腳印,而在可以借力翻越的內側窗框上,也留下無法辨別身份的指痕。但有了站在窗外的痕跡,但窗內的平臺卻沒有發現腳印。換而言之,劉思偉踏上窗臺,向外攀爬的線索仍需要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