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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如山倒。』回首渡江戰役的日日夜夜,89歲的惲前程(如圖,吳彬攝)用這句成語概括了他的戰爭記憶:經過三大戰役,國民黨軍隊已經銳氣盡失;在渡江戰役中,面對我軍摧枯拉朽般的進攻,國民黨軍隊大面積地一觸即潰,戰爭進展完全沒有預想中的那樣艱苦。
『打仗畢竟不是鬧著玩,即使有百分之百的勝算,我軍也不會輕敵。』惲前程說,為了打好這場關系到國家前途、人民命運的關鍵之戰,渡江部隊戰前進行了長達三個月的准備。
『萬一江豬頂翻了船怎麼辦?』
惲前程說,當時24軍的渡江地點是安徽無為。由於參戰部隊大多來自北方,很多人既沒有見過長江這樣寬的水面,對於渡江作戰也很陌生,不少戰士還有思想顧慮:長江裡真的是『無風三尺浪』、到處是險灘嗎?江中成群的江豬(江豚)會把船頂翻嗎?船在江中被打破了怎麼辦?等等。
『不習水戰是我們的弱點,針對戰士們的顧慮,全軍開展了耐心細致的思想工作。』惲前程回憶,部隊當時發揚軍事民主,大家針對這些反映出來的問題,你一言我一語,擺事實,講道理,探討對策,消除了戰士的顧慮。為了充分掌握敵情,2月中旬起,部隊還采用各種形式對守敵防線進行了偵察,並加緊征集民船、挖掘隱蔽船塢和碼頭、籌集有關軍事器材。『抬船,挖船塢,都是晚上乾,天將亮時休息。』惲前程說,指戰員很辛苦,每次乾完活,衣服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水淋淋的。』
『渡江時,部隊基本沒遇到成群的江豬,被頂翻船的情形自然也沒出現。』說到這裡,惲老爽朗一笑。
跳進冰冷的湖水中學游泳
『不打無准備之仗。』為了應對渡江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可能情況,渡江部隊還深入開展了各項軍事訓練。惲前程說,訓練分為三部分,一是陸地練兵,重點解決五大技術、單船突進、孤膽作戰的戰術思想,勇猛穿插包圍迂回的戰斗動作。二是水上練兵,使戰士不暈船、坐穩船、會劃船。三是敵前練兵。各突擊部隊推進到江邊附近,觀察敵對岸陣地、地形,敵艦、敵機的活動規律,回來後進行沙盤推演。
『那個時候在江北,三四月份還很冷,河水更是冰涼冰涼的。』惲前程說,部隊在巢湖練兵,士氣高昂,不會水的戰士們拜船工當師傅,脫光了衣服,叫喊著跳進湖中,有的喝了好幾口水,有的直打哆嗦,大家都沒停下,十分起勁,『那種精神真是讓人敬佩。』到4月份中旬,『旱鴨子』不光學會了浮水,不暈船,還能在船上坐穩,打槍;有的學會劃船,能當船工了。
進駐南京,被席夢思床嚇一跳
4月20日21時左右,解放軍中突擊集團受命提前一天發起渡江作戰,在安徽裕溪口至樅陽鎮段一舉突破國民黨陸海空三軍聯合作戰的長江天險,攻佔灘頭陣地向縱深發展,21日8時左右先後攻佔了銅陵、繁昌、順安等城鎮,追擊潰逃之敵。5月初,惲前程所在的部隊開赴南京,接替35軍擔負南京城的衛戍任務。
『當時城內暗藏的敵人很多,特務的破壞陰謀隨時都有可能得逞,因此進城後,重要的機關都有部隊保護。』惲前程說,『為了防止敵機來犯,我們當時還采取電話、電報布點聯動預警的辦法,並開展了小高炮打飛機的訓練。』
在南京駐守的一個多月裡,惲前程一直住在白下路的一處公館裡。他說:『那時南京的梧桐樹多,房子不高,多是兩三層。好笑的是,我們第一次進入公館,往床上一坐,身子陷了下去,把我嚇了一跳!後來纔知道,那叫席夢思,有彈簧的。我們長期戰斗在農村,有硬板床睡就不錯了,哪裡還知道什麼席夢思!』說到這裡,惲老會心一笑,眉宇間洋溢著孩童般的樂觀和自信。
人物小傳
惲前程:江蘇丹陽人,1920年生,1937年參加革命,經歷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等。1949年渡江戰役時任三野24軍司令部作戰科長。解放後曾任空軍作戰部副部長、福州軍區空軍參謀長等職,越戰中曾參與指揮擊落美軍U2偵察機。現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