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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個報道青川地震災情的人、他有地震發生後10分鍾內北川震區的珍貴照片……
他就是黨青,一個個子不高的中年人,全國百家媒體穿越震區活動的領隊。
如果不是一年前的大地震,這位現任成都《新潮生活周刊》的采編總監應該過著安逸的城市生活。但災難降臨,他一直在路上,用手中的筆記錄著這塊悲愴大地的變化。
黨青在災區采訪。
走出傷痛的龔亮,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生難忘驚魂青川
在汶川地震周年前夕,回訪地震災區的車隊再次進入北川、青川等地震重災區,透過車窗,看到路邊已經建好或正在修建的房子,黨青的臉上總是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因為只有他知道,去年那裡曾是什麼樣子。
『我請纓去青川采訪!』2008年5月14日,還在天府早報工作的黨青向報社請命,要去較遠的青川縣采訪報道災情。
14日的成綿高速路,恰似千軍萬馬奔騰。21:30,黨青和同行女記者吳楚瞳終於到了通往青川的岔路口,卻由於路上多滑坡點而被交警攔下,直到黨青亮出特別采訪證件,交警纔放行,但一再囑咐他們要小心。『裡面怎麼樣?』『太慘了,縣城80%房屋東倒西歪,人員死傷嚴重,無電無水無通訊,全縣民眾都處於孤島之中……』
雖然黨青小心翼翼,但在一處上坡的急轉彎處,剛加大油門,車燈卻突然照見一塊巨大滾石橫在路中間,車頭差點碰上岩石,腳剎手剎幾乎同步,怕滑下懸崖。巨大的發動機聲在黑暗的山谷轟鳴,黨青的冷汗已從額頭流下。事後黨青回憶說,那是他在震區最驚險的一段經歷。
冒著餘震,黨青在14日深夜進入青川縣城。車燈下,城邊災區群眾無電無水無帳篷,茫然無助地呆坐在那裡的慘景,雖然僅僅是匆匆一瞥,但黨青和吳楚瞳都哭了,那是他們生平第一次目睹這樣場景。
15日0:36,到達喬莊小學。學校操場既有彩條布搭起的簡易帳篷,也有後期運來的救災專用帳篷。只不過,這些專用帳篷,大多是救護醫院的『住院部』、『手術室』、『藥房』……
說起一年前的事情,黨青依然記憶猶新,那是一段他不能忘記,卻不想記起的悲傷回憶。
再赴災區備受感動
黨青對北川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因為從青川采訪結束後,他在北川停留了20多天,北川的各個地方他都跑遍了。一年後他再次按照過去的足跡,走了一遍這裡。黨青說,災後重建的板房區給他留下很多感動,其中24歲的災民龔亮讓黨青最為佩服。
『這人可不簡單!』黨青說,再次來到北川擂鼓鎮,他專程找到了住在板房區的龔亮采訪。現在龔亮在板房區開了一家板房KTV店,從一個靠救濟的災民成了一個小老板,而在地震前,他曾是一個資產900多萬元的大老板。
黨青認識龔亮,是通過北川縣的一個領導,因為在地震後大家都很慌亂,這位領導提議,派人當先鋒隊去探路,這就意味著這個人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而當時的龔亮第一個報名,因為他以前當過偵察兵。
龔亮家地震前做珠寶生意,在北川和擂鼓鎮有三四家金店。而5月12日地震後,他的店鋪都被毀了,大地震把他從一個千萬富翁一下變成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普通災民。『這種人生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黨青說,當他找到龔亮的時候,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年輕的小伙子非常樂觀,並且發現了商機。就在大多數板房區居民還沒有走出地震傷痛,還不知所措無事可做的時候,龔亮和幾個親戚湊了點錢,在板房區開起了第一個饅頭鋪,每天賣饅頭。
就是這個讓別人看不上的小本生意,不到一年,龔亮就賺了20萬元,當黨青采訪他時得到這個信息都不敢相信。『都說要堅強,要重建災區,我想每個人就應該快點走出傷痛,正常生活起來。』龔亮說。
黨青說,龔亮如今又開了KTV,而且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振奮的勇氣和志氣讓黨青非常感動。
遲來獎狀印證堅強
為了把自己一年來在北川震區的見聞記錄下來,黨青正在撰寫他的報告文學《悲愴北川》,並用博客形式發布到網上。這些記錄北川變化的網文,有一組他找到的驚心動魄的地震照片,拍攝於地震後7分鍾,真實地記錄了地震現場。
2008年5月12日,北川首屆青年創業大賽表彰大會預備於14:30在位於曲山鎮的縣委禮堂舉行。臺下有320餘人坐滿禮堂,包括10位獲獎者。
14:27,當主持人馬曉燕准備宣布大會開始。這時第一次晃動開始了,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接下來開始劇烈晃動。
『地震了!地震了!……』意識到地震了,大家開始向門外跑,大地在隆隆怪叫,空間漫天著煙塵。所有的人都灰頭土臉,沒有受傷的人跑出來又再進去,救那些困在裡面的人。北川中學的老師蹇紹琪把學生們帶到籃球場的樹蔭下躲著,開始清點人數。禮堂門口,有兩個女孩,滿臉是驚慌與淚水。她們身著民族服裝,是毛壩中學來表彰會表演節目的學生,被石頭壓在門沿上。禮堂門前左前方,一名黃衣女孩的腳,被夾在裂開的縫隙中,很多人在幫忙救她……縣委禮堂前的空地上,開始湧來很多驚慌失措的百姓。
王家岩的滑坡,推動縣委禮堂主席臺整體移位,附近的縣委大樓、縣民政局、縣醫院、曲山小學、曲山幼兒園都遭遇滅頂之災。一張張照片觸目驚心,但無論如何,參加那次表彰會的人,盡管有些受了傷,但最終都活了下來。
時隔一年,2009年5月8日,在北川縣安昌重建的黨工委一間板房禮堂,再次召開了表彰大會,參加會議的依然是去年的那些幸存者,在會上他們終於獲得印有日期為2008年5月12日的遲到的獎狀。
『這個活動非常有紀念意義。』黨青說,這張遲來一年的獎狀道出了北川人的沈重情緒和堅強信念。
而一個多月的穿越震區活動,黨青從都江堰、什邡、漢旺、綿陽、北川、青川、汶川一路走來,看到的是一排排新房子,一個個熱火朝天的援建工地,一張張震區人堅強的笑臉。如今新的北川城已經在一片平坦地帶選址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