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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在屋頂上『操作』很久竟無人施救 |
這是一個慘烈的畫面:為了抵抗強制拆遷,成都女子唐福珍把汽油淋滿全身,她抱著一線希望,衝著伸向她的房屋的機械和人一遍遍地喊:『你們退下,我們可以坐下來商量,否則我就要自焚了!』
無人理會。強拆繼續進行,一時間,執法人員持械衝入,唐家人仰馬翻……最終,在唐福珍豎起的五星紅旗下,她決然地點燃了自己……這幅畫面讓人極為震驚:某些政府官員和執法人員在面對垂危的『草民』時,人性已經到了蕩然無存的地步。
姑且先不管這一事件的雙方是非,人的生命高於一切。就算唐是一個罪犯,如果生命垂危還應緊急施救,何況她只是一個保衛家園的婦女。而面對一個生命的即將消失,執法方面不肯終止強遷舉動;甚至,在唐福珍已經燃燒之際,強遷竟然還按計劃有條不紊地執行;甚至,據披露,在唐福珍彌留之際,還不准親人探視……
當地政府的強制拆遷,顯系有備而去,在拆遷車之外,准備了救護車、警車,唐家被打傷四個,拘走七人。強拆之決心和力度可見一斑。然而,動用如此國家機器,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草民』,這還是人民政府嗎?
唐福珍本來是對政府官員抱有一線希望的。否則,她不會高高樹起五星紅旗,指望以此喚醒他們,這是在人民共和國的土地;否則,她也不會在自戧之前,一再喊話,希望自己的生命能成為阻止他們的理由;然而,她最終絕望了,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停下來,那麼,一個草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停下來,在火光衝天中,徹底停下……
唐福珍以死相抗,不知道當事的政府官員是否內心有過哪怕是一絲的觸動?
這件事的最惡劣處,是政府官員公然漠視百姓生命而無絲毫反省和悔意,當地公檢法也配合默契,共同結成了凶手聯盟。
這是為什麼?
近年來,來自政府官員的各種雷人語錄屢見不鮮:
——鄭州城市規劃局副局長逯軍質問采訪違規用地建造別墅的記者:『你是准備替黨說話,還是准備替老百姓說話?』
——廣州交通部門針對記者詢問封閉車道要不要證求市民意見時,發火道:『我拉屎要不要通知你啊,臭不臭要不要通知你啊?』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某團長夫婦逛莫高窟因亂摸文物被勸,竟無端打人耳光,被警方訊問時,傲然說道: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就不要浪費警力了!
他們可能是一些『老實人』,不加掩飾地說出了很多人隱藏在心底的話。在這些官員面前,組織監督、群眾監督、輿論監督,統統碰了壁。無視黨紀國法、無視群眾利益、無視基本道德,這樣『豪放』的作為,甚至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晾曬,都懶得費力去遮掩。
然而,和成都金牛區某些官員相比,他們已經相當『善良』了。金牛的官,看來堪稱最『牛』——能在一條即將消失的生命面前,氣定神閑,該拆就拆,該打就打,這比幾句雷人語錄,品級要高得多了,底氣也足得多了。這份荒唐的『底氣』從何而來呢?
沒別的,他們心中很清楚,他們手中的權力很大,讓他們可以對百姓頤指氣使;更重要的是,這份權力不是人民給的。那些圍觀的群眾,那些搗亂的記者,能動一動他們的烏紗帽嗎?相反,上級滿不滿意意,政績是不是彰顯,纔是他最為看重的。
這讓人想起,胡錦濤總書記在主持政治局會議時,專門研究乾部考核機制,提出要擴大考核民主,強化黨內外乾部群眾的參與和監督,其中重要的一點,是加大群眾滿意度在考核評價中的分量。這可能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試想,如果把乾部任用的決定權,把對乾部政績的考評,在很大程度上交給群眾的話,乾部不再總盯著『上面』的臉色與眼風,不是總想著向上邀功取寵,而是時時關注老百姓滿意不滿意、認可不認可。如此一來,像公然逼死人命的事情,還會如此理直氣壯嗎?那些行為不端的官員,還能『帶病提拔』嗎?跑官要官,還會有供不應求的市場嗎?
畢竟,賄賂個把有提拔權力的上級容易,想『賄賂』民意民心,比登天還難。
希望唐福珍的生命,能夠喚醒一些官員的良知,喚起對強制拆遷的反省,更能喚起吏治的改革。如同孫志剛以死終結了非人道的收容制度,唐福珍之死,能否也終結非人道的強遷制度,終結非人道的官員的仕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