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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乃玲/圖 來源;紅網) |
『當記者』,在山西省忻州已漸漸成為城鄉無業青年的一種『職業』。這裡已經出現了忻府區合索、曹張鄉的令狐莊和原平市的神山村等當地聞名的『記者村』。忻府區南合索村的『記者』在當地被戲稱為『花圈幫』,這是因為其中心人物十多年前做花圈為生。而在令狐莊,則以一批薛姓『記者』聞名。他們中的許多人,原來本是牛販子,在2001年左右忻州假奶牛事件被曝光牛生意式微後,改行做了『記者』。(3月22日《重慶晚報》)
假記者哪個地方都有,但做假記者形成了『記者村』,並成了謀生的手段,這絕對是山西獨一無二的『創舉』。
我記得山西的『記者丑聞』在2008年曾震驚全國。當年山西省洪桐縣霍寶乾河煤礦發生礦難,竟出現數十人排隊領『封口費』的現象。後來新聞出版總署調查發現排隊領錢的大都是『灰色記者』,也就是假記者,並開展了嚴厲的整治假記者行動。但如今看來,這種整治顯然是收效甚微——不但假記者依舊猖獗,而且聚集成村,演進成了一個可以謀生的行業。
任何事物的滋生都依賴於它紮根的土壤,山西的礦難、山西的『黑口子』、山西煤老板的有錢和花錢消災的心理、地方政府的不作為……無疑都是這些假記者得以猖狂的原因。
黑煤礦是養活假記者的最大溫床。山西大小礦難的頻發讓煤礦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然而煤礦的巨大利益驅使不少人『頂風作案』。安全事故一旦出現,地方官員和煤礦主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一些黑煤礦或不正規煤礦是能瞞就瞞,能生產一天就是一天。假記者正是摸清楚了他們這種見不得光的黑暗心理,纔膽敢假冒記者身份,以要把他們曝光在陽光之下相要挾。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煤礦主如果重視安全生產、消除生產隱患、開礦各證各手續齊全,你還會怕記者嗎?更不用說違法的涉嫌敲詐勒索的假記者。這只能說明煤礦主心裡有鬼,有愧,怕被曝光,怕見陽光,於是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裡膽戰心驚地賺著黑心的錢。
如何讓黑煤礦真正在山西消失?政府的力量無疑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偏偏煤礦主又和當地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系,地方政府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到出事故了纔驚慌失措。然而,只要是煤礦存在,這種利益關系就存在。所以年年監管黑煤礦,年年打擊假記者,這些黑這些假卻依然在山西大行其道。
假記者在山西的盛行,還緣於真記者在山西的『失語』。新聞媒體作為社會的公器,記者作為公眾的『無冕之王』,本應該『鐵肩扛道義』,守住社會良知的最後底線。但在黑煤礦的金錢勾兌下,許多本應該承擔監督和曝光之責、還公眾和社會知情權的真記者,選擇了沈默。上帝無言,百鬼猙獰。當真記者不再是真記者,假記者自然就可以不怕是假記者。
溫家寶總理在今年兩會記者招待會上說:『公平正義比太陽還要有光輝。』同樣,沒有了公平和正義的地方,顯然比黑暗還要可怕。山西假記者事件的屢禁不絕,正是黑暗中的『惡之花』。它再次告訴我們——不僅黑煤礦的病毒依舊在山西的母體裡肆虐,而且監管的陽光依舊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如果把黑煤礦比作一個掠奪山西『民生』的歹徒,假記者的流行,則讓我們發現——可怕的其實不是歹徒,而是歹徒行凶的時候,那些圍觀者默然的目光,以及與歹徒共享利益的寄生鏈條。
《死神》裡說:『這是吸血鬼的世界……沒有陽光的世界。在這裡,真理就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就是吸血鬼的夜。』山西『記者村』無疑是《死神》最現實的寓言——在山西的煤社會,最可怕的其實不是黑煤礦,而是被廢棄的監管之手,被遮掩的太陽光輝。[作者: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