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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殺的人(趙振裳)回來了,你們打我的事情咋處理?”1999年,當被押上囚車時,趙作海說了這句話。
被警方懷疑爲趙作海相好的甘花(化名),至今仍記得這句話。
趙作海1999年被拘,該案因證據不足數次被檢察院退回。九次認罪,數次喊冤,最終他卻選擇了沉默,那個會議最終決定了他的命運。2003年,趙作海被判死緩。
11年過去了,趙振裳真的回來了。
洗冤,只用了4天。
從未被證實的屍源
警察對趙作海的懷疑從1998年就開始了。
趙振裳失蹤4個月,侄子1998年2月15日報案。警方將懷疑目標鎖定在1997年和他打架的趙作海身上。
“現實的證據指向趙作海。”商丘公安局副局長趙啓鍾說了兩個疑點。
當時趙作海臉上和身上都有傷。警察問他時,他說是在鄰居家蓋房子造成的。後來調查沒有這回事,這引起警方懷疑。第二,他身上的傷不是在附近的醫院看的,“不符合常理”。
這次的懷疑,最終沒有得到更多的證據印證,趙作海被放了出來。
趙作海出來後,甘花問他,你殺人沒?趙作海的回答是,問這做啥?我沒有。
一年之後,一具只有軀幹的屍體從井裏被撈了上來。警察再一次鎖定了趙作海。
屍體究竟是不是趙振裳?
趙振裳沒有兒女,父母也已去世多年。柘城縣公安局將趙振裳母親的墓挖出來,用腿骨和無頭屍體進行DNA比對。
趙啓鍾說,這當時是公安部一個新課題,用多年的腿骨來進行DNA比對,曾三次送到公安部的物證鑑定科和遼寧的一個鑑定機構。
商丘市檢察院公訴處處長宋國強說,2001年7月,出了最終結果,但是個沒有結論的鑑定。由於一個檢材沒有出圖譜,所以無法比對。
這也是趙作海案持續偵查審判全過程的最大疑點。檢方當時認爲,沒有經過鑑定確認井裏屍體的確實身份,案件在證據上存在重大缺陷。
更讓檢察機關生疑的是,趙作海一到檢察機關就不承認殺人,推翻在公安局的供述。
“說自己捱打了,說了很多次。”宋國強說,現在可以認定,此案存在刑訊逼供。
無頭屍無法確定身份,趙作海的口供成了此案最重要的證據之一。
謎一樣的口供
在趙作海口供裏,他這樣供述了作案經過。
當天夜裏,他在甘花家,兩個小時後,趙振裳出現,拿刀砍他。趙作海逃出甘花家,被趙振裳追攆,趙作海奪過刀殺死趙振裳。
趙作海說,當時沒有處理屍體,回家了。回家後,妻子看到他受傷,幫他包紮,然後安頓他休息。在妻子到另外一個房間休息後,趙作海回到案發地點,肢解趙振裳屍體。
他這樣敘述了肢解經過:先將膝蓋以下的部分肢解掉,然後又將頭和四肢肢解掉,再用他家裏一個編織袋包裹,投入井中。爲了防止屍體漂浮起來,曾經向井裏投了一個石磙。
商丘市法院刑一庭庭長楊松挺說,口供的內容與現場勘查一樣,當時辦案人員考慮:如果不是趙作海作案,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他是本案的一個製造者”。
趙作海九次有罪供述,成爲法院確認的主要證據。而與此相關,還有一些物證:一個編織袋,一把刀。
無名屍體是被一個編織袋包裹着撈上來的。根據趙作海的妻子趙小齊(音)的辨認筆錄,這個編織袋是她家的。她說,這個編織袋由6個化肥袋子縫製在一起,是她縫的。編織袋上有兩個洞,用藍色布打着補丁。她說,自己做的針線活能準確辨認,“就是我家的”。她的兒子也進行了辨認,確認是他家的。
楊松挺說,這也成爲一個關鍵證據。
而甘花的證詞中,趙作海確和趙振裳在其家中打過架,趙振裳砍傷趙作海。楊松挺說,趙作海的前妻供述,得到了證人證言的印證,“他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
另外一個證據,是公安機關在趙作海的家裏提取的兩把匕首,趙作海確認其中一把是殺人刀具。
所有這些證據,是法院最終認定的主要事實。而現在看來,“這些都是虛假的,沒什麼可說的,”宋國強說。
其實,即使在當時的口供中,也存在着疑點。
剩餘的屍體哪去了?
對此,趙作海前後做了兩個不同的供述。前期供述是:將頭和膝蓋以下的部分用一個袋子包着扔到河裏;後來他又說:扔到火坑裏,燒了。
當然,屍體一直沒有找到。
趙作海的姐姐記得,當她告訴弟弟趙振裳回來時,趙作海一下子就哭了。他說,“我不能說我沒殺人,不說,我就死了,他們讓我說啥,我就說啥。”
趙作海的妻子趙小齊說,當年她被抓走,她什麼都不知道,說不知道,就會被打,讓她下跪。
同樣,證人甘花說,她也被打過,一直逼問她,“他殺人,你見了嗎?”
多人指控警方刑訊逼供,對此,趙啓鍾說,現在還在調查。不過他承認,十幾年前民警的執法素質不像現在。
一個決定性的會議
“哪個環節,公安、檢察院、法院都有錯,有一個環節把握住了,就不會出現錯案。”趙啓鍾說。
商丘市檢察院本來可以將趙作海推回去。
1999年6月18日,柘城縣檢察院,對趙作海作出逮捕決定。8月,該縣公安機關以故意殺人罪將該案移交柘城縣檢察院起訴,案件報送商丘市檢察院起訴處審查。
由於證據存在重大缺陷,無名男屍沒有確定身份,被告人在檢察機關推翻原來供詞,檢察院要求柘城縣公安局補充偵查。
第二次,案件又送到檢察院。屍體身份依然沒有解決,檢察院再次要求公安機關補充偵查。
宋國強表示,公安機關曾做過交涉,要求再次報送。檢察院要求公安機關繼續偵查,並稱如果屍源問題解決不了,檢察機關不再受理此案。
1999年12月9日,檢察機關最後一次退卷,再未受理。
2001年,刑案清理超期積壓專項檢查活動在全國展開,柘城縣公安機關再次把趙作海案移送提上日程。當年7月,該案聯席會議召開,政法委、公安機關、檢察機關和法院經研究認定,該案屍源問題沒有確定,仍不具備審查起訴條件,不受理。
時間過去兩年,最後的防線被突破。
2002年八九月份,公安機關在清理超期羈押專項檢查活動中,將該案提交商丘市政法委研究。政法委組織專題研究會,會上專題彙報該案。最後,經過會議集體研究,結論是案件具備了起訴條件。
會後的2002年10月22日,商丘市檢察院受理此案。
沒有增加新的證據,重大疑點沒有解決,轉折卻發生了。
這個決定趙作海命運的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宋國強、楊松挺、趙啓鍾均稱,當時未參會,無從知曉會議具體情況。
2002年11月11日,商丘市檢察院訴至商丘市中院,商丘市中院最終確定:趙作海因姦情殺害趙振裳。
楊松挺說,卷宗中記載,當時律師對趙作海做無罪辯護,法庭並未採信。庭審記錄記載,趙作海庭上說遭到了刑訊逼供,也沒有人理睬。
法院最終採信趙作海有罪供述,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趙作海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宣判後,趙作海提出上訴,二審時撤回。
河南省高院複覈認爲,商丘市中院一審判決,事實成立,證據充分。
如果趙振裳沒有現身,此案將從此了結,趙作海的一生可能被獄中時光佔去。
留有餘地的判決
楊松挺說,如果證據確鑿,按照當時政策判斷,殺人肢解,趙作海應被判死刑立即執行。正因爲存在疑點,“是疑難案,也是存疑案,所以應該留有餘地”。
最終疑罪從輕,判處死緩。“他們認爲,這個案子有疑點,但是沒有動搖基礎。”楊松挺說。
當年案子的三名審判員,目前均在商丘市中院工作。
主審人魏新生得知趙振裳現身後,意識到自己判了個錯案。“現在他心理壓力很大,在反思。”楊松挺說,魏新生告訴他,作爲一個法官一生中辦了這個錯案,將會是非常難受的記憶。魏新生身體不好,最近沒有上班。
對於辦案的公檢法人員追責問題,調查組正在調查。主要辦案人員,大多未離開司法系統,有的已開始接受調查。
楊松挺覺得,該案應該吸取的教訓是:要更重物證,要堅決排除非法獲取的言詞證據。
他說,一個法官,要憑藉良心和職業道德,對案件做獨立判斷,不受任何因素干擾。
現任商丘公安局副局長的趙啓鍾介紹,按照慣例,犯罪嫌疑人一旦被捕,警方不敢放人,“放錯了,檢察院會追究我們的責任”。他說,公安機關對趙作海的遭遇深表歉意。
對趙作海來說,這一切來得那麼突然。
位於開封的河南省第一監獄中,當聽到無罪宣判時,趙作海失聲大哭。
妻子早已改嫁。四個兒子,三個送人,一個在外打工,幾乎一次都沒見過。
- “‘殺人犯’服刑11年被害人現身”追蹤
“河南佘祥林”趙作海被無罪釋放後,全國媒體聚焦到商丘柘城縣老王集鄉趙樓村。昨晚9時許,趙作海祕密返回妹夫家,拒見記者。他女兒稱,趙作海將索100萬元賠償金。
奔赴山東見妹妹
趙作海是5月9日10時,從位於開封的河南第一監獄出獄的。
妹夫餘方新說,到監獄接趙作海除他本人外,還有商丘市檢察院和法院和柘城縣政府的領導。因爲事前,河南高院已經和監獄進行了溝通,所以在辦理出獄手續時很順利。
在辦理完手續後,趙作海從監獄出來,在開封市的一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洗了洗澡,並換上了爲其購買的新衣服。
中午,去接他的人員陪其吃了飯。本來打算安排其在酒店休息的,結果他說想妹妹,想到山東去看看妹妹。下午二時左右,在徵得法院和政府人員同意後,趙作海等一行乘車趕往山東臨沂。大約在晚上11時許,車子到了臨沂妹妹打工的工廠。由於妹妹上夜班,當時兄妹兩人並沒有見到面。在休息一晚後,昨日早上八時兩兄妹才見面。
“兩個人一見面就抱着哭了”。餘方新說兩人哭得很傷心。
不願回答任何問題
昨晚9時許,趙作海從山東返回河南商丘市柘城縣趙樓村妹夫家裏。
昨晚,記者見到趙作海,他坐在飯桌旁,被村民圍在中間。穿着藍白相間的T恤,光頭,抽着一根菸,表情看起來很憔悴。飯桌上擺着酒和花生米、辣椒。面對記者的詢問,他說不願意回答任何問題,他說自己很累了,不想說什麼,受不了了。他說從獄裏出來後,兩天一直沒有怎麼睡覺,非常累。
趙作海的叔叔趙振舉說,趙作海和他說話的時候,不停地哭。
餘方新說,趙作海會在今天上午會見記者,之前不會回答記者的問題。
女兒稱將索百萬賠償
在離趙樓村正北緊鄰的六莊村,趙作海的前妻趙小齊現在生活在這裏。趙小齊說,她改嫁後已將與趙作海生的4個小孩3個送人。目前,一個女兒已撫養成人,並已成家生子。趙小齊改嫁後又生了一個小兒子,還在上中學。
趙小齊說,趙作海的女兒和女婿在六莊村開了家小賣部。趙的女兒說,父親準備提出國家賠償100萬元,目前已有湖南來的律師找到他們,願意免費爲趙作海打官司。
對於10多年前的傷心往事,趙小齊不願意多講。但她堅定地說,當年井裏屍體被發現後,她曾經被警方關在鄉里一個酒廠一個月,被罰跪和遭毒打,要求指認趙作海殺人,但她一直咬牙否認前夫作案。而趙作海的“相好”甘花(化名)也說,當年她也曾被警察帶走,警察用皮鞭抽她,逼她招供“親眼看見趙作海殺害了趙振裳”。
但對於100萬元賠償金一事,餘方新未迴應。
趙振裳回村後神祕“蒸發”
而突然返家的“被殺人”趙振裳回村後神祕“蒸發”。
趙樓村黨支部書記李忠厚說,前幾天,他陪着趙振裳到老王集鄉接受了當地派出所調查。
隨後,趙振裳就不知去向。“他妹妹快煩死了,整天有媒體去家裏騷擾,就把趙振裳攆走了。”李忠厚說,趙振裳現在不知道去哪裏了,不會被當地警方追究殺人的責任。
“可能被藏起來了,怕他亂說。”也有村民說,趙振裳是被有關部門藏到賓館裏了。
親友不知其去向案件存在刑訊逼供重大嫌疑商丘成立專案組調查
前日上午9時30分,開封市河南省第一監獄,當趙作海聽到那份遲來了11年的無罪宣判後,不禁失聲大哭。當他含淚跨出監獄大門時,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想回家。”
但是直到昨天傍晚,趙作海都沒有出現在家鄉商丘市柘城縣老王集鄉趙樓村,家人均稱不知道其去向。昨日記者從趙作海親人處得知,趙作海準備向政府提出國家賠償100萬元。
趙作海鄰居趙伯說
“自從趙作海被抓去坐牢後,他老婆就帶着小孩改嫁了。這間屋就荒了10多年。以前趙作海家在村裏算是比較殷實的,現在卻成了破落戶,茅房都不如。”
想回家的趙作海哪裏去了?據悉,趙作海前天一出獄便被柘城縣有關部門工作人員接走。趙作海的親友昨日告訴記者,可以肯定趙作海已經回到闊別11年的柘城,但究竟去了哪裏,連他們也不知道。“可能被政府部門的人藏了起來。”趙作海的叔叔趙振舉說。
柘城縣有關職能部門昨日卻跟記者玩起了“躲貓貓”遊戲。縣委宣傳部負責人齊廣修告訴記者,趙作海去哪了他們也不知道,“縣委宣傳部沒有參與此事。你們最好去縣公安局問問看。”
記者來到縣公安局大門口時,卻被兩個民警攔住,他們告訴記者:“今天局領導全部不在單位,全部下鄉去了。”
當記者來到老王集鄉政府,找到值班的鄉人大主席團主席楚永剛時,他正在辦公室聽音樂,他告訴記者:“聽說過趙作海的事,但鄉政府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至於今後對他的安置和低保問題,以後再說,現在還不知道。”
在老王集鄉公安派出所,記者也是吃了“閉門羹”。派出所的值班人員對趙作海的事也是“三緘其口”,他們說有事打電話找所長王志江,但王所長的手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昨日下午,記者來到趙樓村趙作海的家,只見門框上“趙樓0019”的門牌仍依稀可見,但大門已是殘破不堪,雖是青磚磚房,卻像豬圈。屋頂有一小部分瓦片漏了,屋裏是家徒四壁,雜草叢生。
鄰居趙伯告訴記者,趙作海雖然人脾氣大,但能力還是很強的,經常去外面打工做泥瓦匠。“自從趙作海被抓去坐牢後,他老婆就帶着小孩改嫁了。這間屋就荒了10多年。以前趙作海家在村裏是算比較殷實的,現在卻成了破落戶,茅房都不如。”趙伯一邊說,一邊直抹淚。
一個女人引發的血案
村民們稱,趙作海的冤案都是“一個女人引發的血案”,而這個女人名叫“甘小花”(化名)。
10多年前,甘小花是村裏的“一枝花”,丈夫長年在外打工,甘小花帶着3個小孩過日子。村裏的“強人”趙作海和村裏的老光棍趙振晌同時喜歡上了她,而且好像都“有一腿”。
趙作海和趙振晌原本是從小玩到大的老夥計,還經常一起外出打工。可是由於經濟糾紛,兩個老夥計此時早已反目成仇。趙振晌一直認爲,趙作海曾經黑過他一筆在延安打工的工錢1800元。趙振晌多次找趙作海要債,但卻遭到“強人”拒絕。
1997年10月,趙振晌察覺趙作海與甘小花好上後,於是在10月30日的深夜,趙振晌將趙作海和甘小花捉姦在牀,並操起菜刀朝趙作海腦袋砍了下去。以爲殺了人的趙振晌連夜出逃,開始了他的逃亡生活。趙振晌失蹤後,被他砍傷的趙作海便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案中屍體頭手前天撈起
前天下午,柘城當地警方重新打撈,終於從井口找到當年無頭屍體已腐化的頭部和兩隻手臂,並被送往公安部進行DNA鑑定。爲什麼當初沒有撈到頭部和手臂並進行DNA鑑定就結案呢?商丘市公安部門負責人承認:10多年前刑偵技術比較落後。
商丘市中級人民法院負責人昨日承認,趙作海案存在刑訊逼供重大嫌疑,有關部門已組成專案組對案件偵破過程重新展開調查,並啓動責任追究機制。河南省商丘市政法委書記王建民說商丘市已成立專案組,立案查處涉案人員的違法違紀行爲。
案件負責人部分離職退休
記者獲悉,時任柘城縣公安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朱培軍,現任商丘市公安局行財處處長。案件負責人丁中秋,現任柘城縣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案件負責人羅明珠,現在商丘市公安局紀委工作。
商丘市檢察院當年出庭支持公訴的兩名檢察官汪繼華和鄭磊,已先後離開檢察院,目前在商丘市的律師事務所任律師。
商丘市法院當年該案的審判長張運隨和審判員胡選民還在商丘市法院刑一庭工作。張運隨現在年齡接近退休,基本不到單位上班。胡選民最近在醫院住院。
仇家趙振晌這些年心裏不好受
逃亡13年後回到家鄉的趙振晌今年58歲,他的左手和左腿不太靈光了,眼神也很呆滯。躺在鄉衛生院的病牀上打點滴。
說起10多年前的那場“血案”,趙振晌結結巴巴,思維十分混亂。他時而振振有詞地爲自己辯解,時而又黯然神傷地表示懺悔。當記者即將離去時,他彷彿自言自語地說:“說實話,這些年,心裏也不好受。畢竟我們倆都受罪了,都有損失。如果他願意跟我和好,我也願意。仇家宜解不宜結。”
前妻趙小齊自稱被警方罰跪毒打
昨日傍晚,在離趙樓村正北緊鄰的六莊村靠近馬路的一間百貨店裏,記者見到趙作海的前妻趙小齊。她改嫁後已將與趙作海生的4個小孩3個送人,留下的女兒已成家生子。
百貨店店主是趙作海的女兒女婿。他們說,趙作海準備向政府提出國家賠償100萬元,目前已有湖南來的律師找到他們,願意免費爲趙作海打官司。
趙小齊說,當年井裏屍體被發現後,她曾經被警方關在鄉里一個酒廠一個月,被罰跪和毒打,要求指認趙作海殺人,但她一直否認丈夫作案。
-新華視點——三大部門一錯再錯
公:
商丘市一些公安機關的工作人員表示,在這起案件中,有些疑點沒引起足夠重視:
一是警方確認無頭、無四肢屍體爲趙作海所殺後,沒有追查兇器,也沒有確定兇器所能造成的傷痕是否與屍體的傷痕相符。這些,不符合我國法律對殺人罪定性的要求。
二是當時屍體高度腐敗,警方先後做了四次DNA都未確定死者身份。所以警方把屍體確定爲趙振晌,有主觀色彩。
三是當時警方根據殘屍,對死者身高進行了確定,爲1.70米。但實際上,失蹤的趙振晌身高只有1.65米左右。
檢:
警方兩次將該案移交商丘市檢察機關後,都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被退卷,要求“補充偵查”。
趙作海被羈押3年零3個月後,該案被上級政法機關列爲重點清理的超期羈押案件,要求迅速結案,或釋放,或判刑。
記者在調查中瞭解到,由於證據不足,商丘市檢察院在兩次退卷後,拒絕再次接卷。而警方堅持認爲趙作海是殺人兇手,不能放人,造成趙作海在看守所長期羈押。在清理超期羈押的案件時,商丘市政法委等多次就該案召集開會,研討案情。檢察院後來提出:公安向檢方移卷,要提供DNA的鑑定。但由於DNA鑑定沒有結果,檢察院最後放棄了這一疑點,進行了公訴。
對於這一點,商丘市檢察院檢察長王廣軍說:“我們檢察院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
法:
從法院環節來看,從2002年11月11日公訴,到當年12月5日判決,該案的審理在法院僅經過20多天。法院全部採信了公訴人的意見,而公訴人的意見其實就是公安部門的意見。
在法院庭審時,趙作海和他的辯護律師都否認了殺人一事。但法院認爲,趙作海曾經在公安環節做了9次殺人的筆錄,所以當庭否認未殺人不可信。這樣,“趙作海”案失去了最後一次糾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