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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要內容:她剛剛工作時經人撮合與一男孩交往,父親以為她『私定終身』,不分青紅皂白鬧到公司。她憤而辭職去了遙遠的一個環境相當封閉的單位工作,與同樣戀愛受挫的一個女孩成為好友。 |
她剛剛工作時經人撮合與一男孩交往,父親以為她『私定終身』,不分青紅皂白鬧到公司。
她憤而辭職去了遙遠的一個環境相當封閉的單位工作,與同樣戀愛受挫的一個女孩成為好友。
沒了親情和愛情寄托的她把這段友誼看得很重,結果當友誼破裂,她對自己的交往能力也失去信心……
8月18日『晨報傾訴』刊登了小陽(化名)的故事後,盼兮就給我們留言說她曾經在一個很封閉、很特別的環境中工作,後來因故辭職。雖然很想走出過去,但內心深處還是糾纏著過去的人和事,這令她非常痛苦。讀了小陽的故事後,她感覺與小陽的心態有點像,但她強調,這次她下定決心,一定要通過傾訴的方式,還原自己始終逃避的過去,並在別人的建議下徹底走出過去,迎接新的人生。
失戀後,與她同病相憐我從懂事起就比較活絡,長大後這種不安分的個性就更加明顯,與思想保守的父親發生的衝突也越來越多。中考成績不理想,我要復讀,可父親讓我去工作。於是我到一家公司上班,經理是我的親戚。工作兩年後,他覺得公司裡一個小伙子不錯,就有意撮合。我和那個男同事喝了幾次茶,覺得他老實懂事,就同意跟他談朋友。我沒跟父母匯報,倒不是刻意瞞著,我只是覺得感情的事不宜太過張揚,如果我與他真到了非我不娶、非他不嫁的地步,我自然要向父母坦白,並請他們把關。沒想到,有熟人看到我跟一個男孩子逛馬路,回去後當新聞一樣講給我父親聽。父親一是覺得我談戀愛太早了,二來覺得我不尊重父母,『私定終身』。他是個急性子,聞訊當天就跑到我的公司興師問罪。我的經理跟他說是他自願做的媒,還誇口說我跟那個男孩子肯定能成為一家人。正說著,眾人都沒想到,我父親竟抬手給了經理一記耳光!
我正在記錄,聞言手一抖。盼兮有些感慨地聳聳肩,接著往下講。
一記耳光打涼了我的心,打散了我那段剛剛萌芽的初戀,也讓我對家庭的熱愛幾乎降到了冰點。我覺得對不起經理的一片好心,第二天就辭職回家。閑居半年後,我的中學同窗找到我,說有一個到南方工作的機會,問我去不去。我沒出過遠門,正在猶豫,那個同學補充了一句:『要不你還是算了吧,從小你爸媽就那麼疼你,將來還不在家門口給你找個好女婿?』這句話簡直就是在使激將法,我猛下決心,幾天後就留了家書,與那個同學乘汽車轉火車,輾轉到了F城。到了工廠,我發現一個獨特的現象,即車間裡清一色是女工,連老板和管理人員也是女的。工廠位於開發區,交通不很便利,無形中成了一個世外桃源式的『女兒國』。也許是因為個性開朗,動手能力強,文化程度也相對較高,我先是被任命為小組長,後來又做了質量總監。廠裡的女工大多數都認識我,我在『女兒國』的生活可謂春風得意。
三年後,倩兮被同鄉介紹進廠。她也是北方人。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為她不熟悉南方的天氣,看到早晨出太陽就把被子曬到院子裡,然後去找同鄉聊天,沒想到不一會兒雨落下來,把被子全澆濕了。那天中午我穿過院子,發現倩兮抱著濕被子,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停下腳,問明原由,倩兮說她只帶了這床被子,雨打濕了夜裡都沒得蓋,我動了惻隱之心,就跟廠裡管後勤的講了一聲,從庫房裡拿出一條新被子,讓倩兮應應急。倩兮轉悲為喜,開心地連聲稱謝。我又跟她閑聊了半個多小時,發現她肚子裡的『墨水』比我多許多。我這個人性子直,就問倩兮,你讀了這麼多書,乾嘛不去考大學。我這句話正捅到了她的痛處,她收斂起笑容走開了。
因為水土不服,一個月後倩兮患急病住院。廠長讓我和她的同鄉到醫院去陪床。就在那半個月裡,我纔聽她老鄉介紹了倩兮的經歷。她在中學是優等生,但因與同班男生談朋友,雙方家長都反對,青春逆反心理作用下兩人的戀情轉入地下,愛得轟轟烈烈。也許是受這件事影響,兩人那年高考都沒考上第一志願,男友的家長一氣之下決定搬家,讓他到另一所城市去復讀,而倩兮的家長自覺顏面無光,不想讓她復讀,安排她去外地一所三流學校讀書。男友走了,理想的大學讀不成了,倩兮無法承受這種打擊,一氣之下也離開家,到南方打工。
倩兮的遭遇讓我聽後『心有戚戚焉』,心想我倆都是因為與父母溝通的障礙而漂泊異鄉,理應互相扶助、同病相憐,從此我就主動接近倩兮,在工作上生活上處處關心她。
燦爛友誼終『短路』病好後,倩兮與我的關系進了一大步。盡管年齡相仿,但倩兮是獨生女,生活能力相對較差,不會燒飯燒菜,連床單被罩都搓不乾淨。而我就能乾許多。就從那時起,我習慣於在生活起居上照顧倩兮,而她也像妹妹一樣安心地享受這份關照。
倩兮的身體實在弱,不到一年,她上班時又昏倒了,被送進一家大醫院。她高燒到41.5℃,醫生查不出病因,幾乎要放棄搶救。我心急如焚,徹夜未眠。天亮時,倩兮的體溫終於降了下去。她蘇醒後一度很消沈,我告訴她,她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現在去天堂豈不太可惜,老天纔不會收留呢。到底是重病,倩兮又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我幾乎每晚都去陪她,還拿出自己的錢給她買幾十塊錢一斤的櫻桃。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倩兮與我成了莫逆之交。我們的宿捨不在一個樓層,她的房間住4個人,臨馬路;而我住單間,比較安靜。考慮到倩兮剛剛病愈,我把鑰匙給了她一把,讓她中午抽空到我房間裡打個盹兒。訂單多時我往往要忙到晚上11點,廠長照顧我,允許我在房間裡煮夜宵,我於是隔三差五地煲湯煮粥,把倩兮悄悄叫過來共同『消滅』美食。時間長了,倩兮生活上越來越依賴我,還特別會撒嬌,我們去逛超市,她習慣於讓我做搬運工。有時她逛累了,就耍賴不想動,我只得叫出租車。有段時間倩兮嫌宿捨裡太吵,跑到我房間來睡,理所當然地佔據我的床,讓我去睡旁邊那個光板床……
『做這些事情,我並不覺得勉強,也許在我眼中倩兮就是一個可愛的大孩子吧。本以為這樣的友誼是堅不可摧的,沒想到幾句閑言碎語,就讓我跟倩兮幾乎成了陌路人。』烏雲蒙上了盼兮的眼,她明顯地有些不耐煩起來。
我在廠裡有個老鄉,原本與我關系很不錯,但後來我和倩兮越走越近,無形中疏遠了她。這個女孩子有點小心眼,就很不開心,開始在背地裡說我的壞話。為了『拆散』我跟倩兮這對搭子,她還主動跟倩兮套近乎,一到周末就拉她去逛街。倩兮玩心重,每次都出去逛一整天,花許多錢。見此情形,我擺出做姐姐的姿態,勸說倩兮不要亂花錢,要節儉些,不要那麼虛榮。倩兮說:『逛街不是很正常麼,跟虛榮不虛榮有什麼關系?』我心想這裡只有我最為她著想,就說了句重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倩兮聽得很不開心。
沒過兩天,忘了因為什麼,倩兮與我鬧別扭,不由分說把我往門口一推,我幾乎跌出門外。我嚇了一跳,讓倩兮講清楚,她不肯講,兩人開始冷戰。過了兩天是休息日,大家聚著看電視,我從倩兮身邊過,她連眼皮都沒抬。我就跟她打招呼,說等會兒到我房間吃好東西。倩兮開始不做聲,後來說話就有點『衝』。大家的目光都落到我們身上,我那個老鄉正好在場,她陰陽怪氣地講了一句:『人家都不理你了,乾嗎還死纏著她?』這句話噎得我夠戧,但我覺得自己大小是個管事的,要有涵養,就轉身走了。可倩兮卻像被澆了一勺油,立刻衝進我的房間,把屬於她的東西都拿走了。我進門看到凌亂的景象,嚇了一跳,還以為賊來過了,一怒之下也衝到倩兮的房間,把自己送給她的杯子、暖水袋拿了回來。
從那一天起,在公眾場合我倆再也不講話了。不久,愛衝動的倩兮提出要辭職。我聽到這個消息,找了個機會勸她三思,畢竟這裡待遇不錯,管理也比較人性化,換份工作很可能比不上這裡。倩兮無動於衷,還是打了辭職報告。我很難過,就趁空走到她的房間,送她一張銀行卡,說如果一時不順的話,這些錢可以供她應應急。可過了半個小時,倩兮就走到我的房間,當著其他兩個同事的面,說我把她看得太嬌氣了,她不需要我的憐憫,然後把卡甩到我的床上。
『最後,倩兮像逃一樣走出廠區。我特地去送她,她沒有衝我揮手,梗著脖子走遠了。我忍不住給她發短信,讓她保重,她回復說從好朋友退回到普通朋友,怎麼都不是滋味,還是一輩子不要見面了吧。』盼兮無奈地搖了搖頭。
前車之鑒釀心結倩兮走後改掉了手機號,看來真的是不想再與我聯系了。我陷入了惆悵,無法忘記這個相處三四年的小妹,更不放心她一個人在社會上行走。沒過多久,我也辭職回到了家裡。父母見到漂泊歸來的我,非常開心,等安頓停當就催我去找工作,然後去相親。可沒過一個月我就發現,地域的改變並不能改變我的心境,我還是對自己很失望,覺得自己當初既處理不好與家人的關系,衝動離家,又處理不好友誼,我對倩兮那麼好,別人幾句閑話就讓她主動結束了患難的友誼。這樣想想,原本心理感覺很良好的我一下子變得超級沒有自信。
一年前,我來到上海,找到了不錯的工作。然而獨處時我還是忘不掉過去的人和事,偶爾會猜想原來的工友現在如何,特別是倩兮,不知道這份友誼有沒有可能『解凍』。前段時間我翻翻書,發現有句話叫『過親近於狎』,意思是太親近的人有時難免就不夠相互尊重,我覺得很有道理,當初我以倩兮的保護人自居,這纔會乾涉她的個人空間。
雖然有點想清楚了,但我心裡的陰影卻很難消除。現在我與女同事交往時格外在意,生怕與誰走得太近,又處理不好那個度。可這樣一來,別人就覺得我怪,不好相處,所以雖然我工作努力,在公司裡卻沒有幾個朋友。我打過心理熱線,諮詢師說那段時間環境太封閉,沒有親情和愛情寄托的我容易把友情無限放大,所以還沈浸在往事裡無法自拔。
『我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我感覺自己沒能力完全解開心結,所以我纔和「晨報傾訴」聯系。希望讀者朋友能夠幫助我理清思路。』盼兮起身之前,無限期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