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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兒子筆下,季羡林是人生的失敗者,是有國無家的浪人,是孤獨、寂寞、吝嗇、無情的文人。本書顛覆了『大師』的完美形象,還原了詩意背後的血淚,而實則包含著一顆摯愛之心。季承只是希望還原一個真實的人的形象。
上集回放:季家是山東省清平縣王裡長屯的大家族。春秋時魯國正卿季孫行的父親季文子很可能是季家的遠祖。
二、季家獨苗
過了幾天,叔祖父又去街上閑逛,看見那家雜貨店掛出了大字橫幅,寫著『本店售出頭彩』,還有中獎號碼。他想起了幾天前買的彩票,急忙回去拿來核對,只見其中一張的號碼竟然與頭彩號碼相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頭彩是4000大洋!沒過幾天,就有人推著獨輪車將4000大洋送到了他寄住的朋友家。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有許多朋友前來賀喜,借錢的人也越來越多。沒多久,叔祖父的錢便消耗了許多。而且,巨款放在朋友家也很不安全。叔祖父見大事不妙,便酬謝了朋友,將錢匯往濟南,自己也回濟南去了。叔祖父發財回到濟南後,仍然到黃河河務局工作。
1909年,叔祖父和馬教官家的姑娘巧卿結了婚。他租的是馬家的房子,地點在濟南南關佛山街中段柴火市對面,與姓彭的人家住前後院。叔祖父和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素秋,又稱秋妹,以後隨家譜改名惠林。叔祖父把一部分錢寄回老家,讓哥哥即我的親祖父,在老家建房置地,准備振興季氏家族,延續季家血脈。
關於我祖父在老家的所作所為,父親在他的《灰色的童年》裡有比較隱諱的敘述:『他用荒唐離奇的價錢買了磚瓦,蓋了房子,又用荒唐離奇的價錢置了一塊帶一口水井的田地,又用荒唐離奇的方式招待四方朋友。』據叔祖父和父親說,因為有了錢,祖父執意要蓋磚瓦房。在魯西平原黃河泛區的官莊,雖然當地的土質是黏性土壤,適合燒磚造瓦,但在那個年代,磚瓦的價錢是很高的。祖父要蓋一座氣派的四合院,東西南北四房各五間,磚瓦很難買到。於是,他就出大價錢引誘別人拆掉自家房子,將磚瓦賣給他。價錢究竟多高,無從考查,但肯定不低。此外,他招待朋友的方式也很離奇。他為了顯示自己有錢,便常走到集上,在飯館裡宣布:『今天在座各位盡情吃喝,飯錢、酒錢都包在咱季七爺身上!』後來,他又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輸錢自不必說。在濟南的叔祖父鞭長莫及,管不了他。沒過多久,房子建起來了,但叔祖父寄回去的錢也讓祖父揮霍完了。接著,為了擺闊和賭博,他就掉過頭來拆自己的房子,賣磚賣瓦賣地,最後只剩下一座西屋。祖父又回到了往日一貧如洗的生活。
1911年,父親出生了。父親的小名先叫喜兒,過了十天,因為城裡的秋妹降生,便將小名改成了雙喜。後來,又有兩個妹妹出生,就是昵稱香妹的大妹妹和名字叫淑林的小妹妹。大妹妹壓根兒就沒有起名,一直叫香妹。叔祖父在濟南有了家,可是沒有男孩兒,只有秋妹一個女孩兒。1917年,父親滿6歲的時候,叔祖父和祖父商量,把他從家鄉接到濟南,為的是讓季家獨苗好好讀書,傳承子嗣。他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給我父親娶兩房媳婦,農村一房,城裡一房。在農村的媳婦生的孩子(最好是男孩)歸祖父,在城裡的媳婦生的孩子(更希望是男孩)歸叔祖父。這樣,父親就坐著驢車被祖父送到了濟南。於是,叔祖父家就有了四口人,叔祖父母、女兒季惠林和我父親。後來,父親的小妹妹季淑林也來到濟南,叔祖父家就成了一個五口之家。香妹沒有進城,一直在農村生活,後來嫁到善董莊的董家。
新星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