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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聞心公社』六月情感日,探討的是夫妻間的溝通問題。而今天和明天『聞心公社』的主人公都是報名參加本月情感日的讀者。她們中的一個因為與丈夫無法溝通而幾近絕望,另一個則已經選擇放棄婚姻。如果早一點學會夫妻溝通的智慧,或許,她們的婚姻都會被改寫吧?
酈娟打電話來說想和聞心談談。聞心當時正忙,且那一周的時間都已差不多排滿,就答應她兩周內一定安排時間和她見面。
掛了電話後不久,酈娟發來一條短信,語氣很急切:『聞心,能快點兒和我見面嗎?要是再等兩周的話,我會崩潰的!』
通過電話只知道酈娟在為婚姻煩惱,看她如此急於見面,想必正處在某個需做出重大抉擇的當口。以聞心的經驗來看,一個身處婚姻中的女人,當她不得不做出抉擇而又難以決斷時,往往是已經走到了離婚的邊緣。
果然,困擾酈娟的問題正是還要不要繼續維持自己的婚姻。
幾天後,聞心擠出一個上午和酈娟見了面。這個在商海中打拼了十幾年的女強人,此時此刻,臉上寫滿了迷茫。
和許多好女人一樣,她一心想做個賢妻良母,她也為留住丈夫的心而不懈努力,但結果也還是和那些好女人一樣——依然在婚姻中扮演著痛苦的角色。
『為了維持這段表面上和諧、幸福的婚姻,我受了多少罪,只有我自己知道。直到今天我纔忍不住要想,我是不是太虧了?』
在和聞心見面的前一天晚上,酈娟剛和丈夫認真談過。以前,她和丈夫談過很多次,但每次,丈夫都是一言不發。這次卻不一樣,丈夫沒再保持沈默,而是提出『既然不想過了那就分開』。酈娟的氣憤到了極點。這麼多年來,自己為了保全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最後卻還落得一個她『不想過』!這讓酈娟的心理嚴重失衡,也是促使她考慮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維持這段婚姻的直接原因。
『從我本心來說,我真的不想再維持了,但為身邊的人考慮,我還是很難做到離婚。』
類似這樣的話,聞心已經從眾多傾訴者口中聽過無數遍了。每個人都知道婚姻是一雙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的腳知道;但還是有許多人,明明自己的腳已經很痛苦、很委屈了,卻仍然為了別人而繼續穿著這雙鞋子,只因別人認為『這雙鞋不錯』。
那麼,對酈娟來說,穿著這雙鞋到底是什麼滋味?她的婚姻又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
昨天晚上,我又發現他在網上和別人聊天。看他那沈迷的樣子,我真說不清自己是憤怒還是悲哀。
在這之前不久,我無意中看了他的聊天記錄,他和女網友聊天,有些話讓人沒法復述,傳的圖片也是不堪入目。他是男人,有欲望,有需求,這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他自己的老婆天天就睡在他身邊,也想有人抱、有人愛,他卻碰都不願碰一下!
這麼多年來,我什麼事沒容忍他?孩子三四歲大時,他在外面有了人,把家裡的錢都弄沒了,還要離婚,是我一個勁兒地求他保全這個家。他卻說什麼?他說,那個女人有錢,跟著她他能過得更好。我說那我也可以有錢!
為了拴住他的心,我辭職下了海。先是給別人打工,後來就自己單乾,摸爬滾打,把能量都用盡了。那時我就想乾出個樣兒來給他看看,讓他知道,我也可以掙很多錢,也可以讓他過上好生活。
我真的乾成了。有錢了,生活好了,花錢不用再心疼了,可他對我卻還是淡淡的。白天,找他商量什麼事,他永遠都說:『你自己看著辦吧。』晚上,鑽進被窩,衝著的永遠是他的後脊梁。
他不肯碰我。每當我想在他這裡找到些許溫存時,他總說『累了』把我推開。有時我賭氣,非要不可,他就是做了也是敷衍了事。完事後,他翻身睡去,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剩下我一個人落寞地躺著,身體是涼的,心也是涼的,一種作為女人的挫敗感像冰一樣裹住我,怎麼都化不開……
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失敗,真的。我不明白,我也是女人,也能掙錢養家,我不比別人差,為什麼他就不能對我好一點?我總想和他好好談談,夫妻嘛,有什麼話當面說出來,告訴我我到底什麼地方不好,我可以改,對吧?可他從來不和我談。每次都是我說我的、哭我的,他坐在對面沒話,也不看我,有時被我問急了,就大口喘氣,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我總是對他心存幻想,以為今天不說、明天不說,總有一天他會對我說出心裡話的。可我左等右等,直等了十幾年,還是沒有結果。
轉眼,孩子大了,我也不再年輕。每天早晨照鏡子,我都覺得自己眼角又多了一道皺紋。十幾年啊,我就這麼孤單地走過來了。我有丈夫,可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在扛。事業他幫不了我,當我把他派到外地去監督加工廠時,他還和別人有了外遇。生活他給不了我什麼,我累了一天,他沒有一句關心的話語;我因為應酬喝多了,深夜回家,他不聞不問;我們兩個睡在一張床上,卻連對方的體溫都感覺不到……很多時候,我只能一個人躲在車裡哭,把紙巾一張一張洇濕、揉碎,仿佛這樣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這樣的日子,我是一分一秒地熬過來的。30歲時,我以為他能回心轉意;40歲時,我以為他會懂得珍惜我。如今我42歲了,幸福還是遙遙無期。最近這四五年,我們之間完全沒有夫妻生活。於他,是對我提不起興致;於我,則是徹底寒了心。
他對我沒興趣,卻在網上和許多不認識的女人聊那種事,那我這個做妻子的算什麼?我還是很想把他的心拉回來,可我知道,已經拉不回來了。
有人跟我說,過不了就離吧。我也覺得自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可我還是下不定決心!我嫁給他十八年,辛辛苦苦維持這個家為什麼?不光是為了我自己,還有老人和孩子。到現在,雙方家人都認為我們過得很好、很幸福。要是揭開了真相,他們會怎麼想?老人和孩子受得了嗎?
在酈娟擔心一旦自己和丈夫離婚老人和孩子能否受得了的時候,聞心緊跟著問了她同樣的問題:『如果繼續維持這段婚姻,你受得了嗎?』她的回答是伴隨著淚水的緩緩搖頭。
十幾年的貌合神離,四五年的無性生活,一個女人,有多少歲月禁得起如此的消耗?
眼前的酈娟很糾結,她在逃離婚姻和繼續維持的兩難中舉棋不定。這是個『忘我』的女人,十幾年來,她為了拴住丈夫的心而在商海中奮力拼搏,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而掩飾著自己的痛苦,為了讓年邁的父母安心而違心地扮演著幸福的角色。結果呢?無愛的婚姻像一座沙漠,吸乾了她的青春和快樂,她找不到幸福的泉水,只好在乾渴中耗費著自己的生命。
她很累,卻不知該停下來歇一歇;她很迷茫,卻不知方向在哪裡。她需要有人引導,去尋回迷失在荒漠裡的心。
『現在,閉上眼睛,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深呼吸,每一次呼氣時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全身在放松……』聞心引導酈娟進行身心的放松,並在靜默中,幫助她與自己的潛意識做一個溝通。通過這個溝通,讓她自己找尋到正確的方向。
『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了,自己的女兒在假裝幸福,實際上過得很痛苦,他們會高興嗎?』
酈娟的眼淚重又滲出眼角:『當然不會了,他們肯定會很難過!』
『如果你的孩子在父母關系如此冷漠的家庭中長大,你認為這是孩子所期望的嗎?』
酈娟搖搖頭。她很清楚,父母的不和睦會帶給孩子怎樣的壓力與困惑。
『你苦苦維持婚姻十幾年,為的不就是老人和孩子嗎?為何兩個答案都是否定的?問題出在哪裡?』
酈娟皺起眉頭,又開始抽泣。生活中總有這樣的時候,我們做事的願望是好的,但結果卻往往事與願違,那是因為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我們總以為,只要自己把委屈都咽進肚裡、把所有苦都扛下,就能讓身邊的人幸福開心。但假裝的幸福能堅持多久?當真相浮出水面,最受傷的就是那些我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父母也好,孩子也罷,所有真心愛你的人,最希望的就是你能獲得真正的幸福。而你卻讓自己十幾年來活在無愛的婚姻中,承受著一個女人難言的痛苦,維持著一個看似幸福的假象,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你這樣做,對得起真心愛你的人嗎?對得起你自己嗎?若是既對不起親人也對不起自己,你的苦苦維持又有什麼意義?』
聞心的問題擊中了酈娟的內心,她終於抱住聞心失聲痛哭……
采訪結束時,酈娟再次握住聞心的手,真誠致謝,並對聞心說:『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要想讓父母和孩子快樂、安心,首先我自己要幸福。只有我過得好,纔是對他們最大的負責任。』
臨別時,酈娟給了聞心一個大大的微笑,那是兩個小時中,她所展露出的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聞心由衷地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也許她會離婚,也許不會,但不管是怎樣的抉擇,只要她不再用重重表面的堅強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再用假裝的幸福去掩藏痛苦,而是活出真我,為自己的快樂、幸福負責,就一定能打開另一片蔚藍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