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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部門一度被視為『高危』行業、腐敗易發地。高發明任局長6年,經受種種權力和利益的誘惑,始終不為所動,兩袖清風。
濱州市審計局副局長譚栓海負責高發明去世後的財務審計,他說:『盡管我相信他的為人,但是一開始也不免為他擔心。經過一個多月的審計,最終結果出來:他經手建設資金150多億元,3000多個項目,沒有發現違規違紀行為;交通局每年資金流量幾個億,他作為一把手分管財務,沒發現損公肥私行為;審計組明察暗訪一個月,沒有接到一個舉報電話,沒收到一封群眾舉報信。』
高發明有『三個絕不能』:絕不能搞不切實際的政績工程,絕不能搞經不起考驗的劣質工程,絕不能搞權錢交易的腐敗工程。
高發明有『四個頂得住』:頂得住說情的條子,頂得住親情的纏繞,頂得住環境的考驗,頂得住金錢的誘惑。
這讓他站得挺直,走得清白。
親情纏繞他不為所動——
『直到現在,還有叔伯兄弟不理解他』
在高發明的老家濱城區小高村,高發明有29個叔伯兄弟。
為了防止親戚中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工程中牟利,高發明首先給交通局各部門負責同志打『預防針』:『我保證不給親戚朋友開後門,如果他們通過你們辦了事,我就先拿你們是問。』
『他管的工程那麼多,叔伯兄弟近30個,沒一個能參與進來。』高發明的叔伯兄弟、小高村村委會主任高法濱說,『他常對我說,你要給兄弟們解釋清楚。你們如果來我這裡攬活兒,即使別人10元,你們9塊8,別人也以為不乾淨。直到現在,還有叔伯兄弟不理解他。』
高發明的表弟開著一家五金店,有一次,舅舅找上門來:『你們項目那麼多,同樣的條件,能不能照顧照顧你表弟,給他碗飯吃?』高發明依照慣例一口回絕。從小在姥姥家長大、從來都孝順聽話的外甥這麼讓自己下不來臺,舅舅勃然大怒:『我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求過你嗎?』舅舅是個老實人,很少張嘴求人,可是一旦答應,豈不壞了規矩?高發明流著眼淚說:『舅,這是公家的事,您沒錢了我給您,您老了我可以為您養老送終,但這事我不能答應啊!我不能因為親情破了規矩啊!』
2005年12月,高發明的父親因病去世。按照當地的風俗必須守靈3天。高發明決定一不發訃告,二是當天火化、在老家安葬,三是安排他的老同學、市人民醫院副院長王國明專門盯在農村收祭儀的賬房先生旁,拒絕收取親屬以外的任何人的一分錢。當時有不少下級交通部門和市直單位的同事、朋友們想表示點心意,都被王國明這位特殊的賬房先生拒絕了。事後王國明給高發明開玩笑說:『我替你擋了一輛小汽車。』高發明嘆口氣說:『如果收人家一點兒錢,這人情咱一輩子還不完。』
權錢面前他從不彎腰——
『乾乾淨淨做工程,認認真真樹豐碑』
『我們搞建設,一定要乾乾淨淨做工程,認認真真樹豐碑。』高發明常常叮囑大家。
2003年,市裡建黃河小區,開發商紛至沓來,各種關系遞條子,回到家就有人來敲門,高發明乾脆和妻子睡到了辦公室。
刮風下雨別人往家跑,高發明卻往外奔,他說:『這麼大的工地,100多座塔吊,我得去看看哪個地方不安全,別出什麼意外。』
一位港商有一次送來1.2萬元港幣,高發明叫人事科科長存到銀行。半年後,港商回來,高發明叫人將存折連同利息還給了對方。
建交通大廈時,一位外商留下個袋子,高發明叫來辦公室主任趙永,『我也沒看是啥,你給他送回去!』趙永打開袋子一看,是嶄新的10沓百元鈔,數了數,共計10萬元。
見趙永有些不知所措,高發明說:『這樣吧,快八月十五了,就說給他買了月餅。』就這樣,裝有10萬元現金的『月餅』被巧妙地送回給客商。
和交通局有過合作關系的某企業老板呂高山曾帶人去高發明家,卻始終敲不開門。高發明事後見到呂高山說:『請你理解,不要怪我不開門。我們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乾好了工作,比送我金山都好。』
2006年,交通大廈落成,智能化工程建設項目實行招投標,方案招標確定後,收到一封舉報信,說被選中的這家公司,系借用資質,並且對邀請點評的專家事先做了『工作』。
高發明非常生氣,他馬上派人到濟南調查,確定舉報情況屬實後,果斷取消了該公司的招標資格。第二天,有人打來電話說,這是上面的關系,這樣會影響你進步的。
辦公室裡,高發明對負責工程的交通局副局長范金田說,頂不住關系,工程就會出問題。他猛地拉開了抽屜,『看,條子,一大堆呢!』
之後,高發明直接找到國家有關部門,由他們推薦專家名單,重新招投標。原來計劃1200多萬元的智能化建設,最終以400萬元拿下。
高發明常對身邊的人說,一項工程就是一座豐碑,要經得起人民的考驗。在他身後,150多座豐碑矗立在群眾心中。
經受考驗不佔公家便宜——
『因為沒有相關規定,這筆錢始終無法下賬』
趙永上任時,從上一任辦公室主任那裡接到了一筆讓他頗感為難的750元的特殊賬目。招商引資時,難免一些應酬,外商有帶夫人的習慣,有時也要求高發明帶上夫人,實在無法拒絕了,高發明也會帶妻子李壽枝出席,但只要是因公接待,他都會交給辦公室50元錢餐費,幾年下來已經累積到了750元。『因為沒有相關規定,這筆錢始終無法下賬。』趙永說。
2007年,高發明的女兒高迪和王國明的兒子商量著一起到濱州市交通局下屬的駕校考駕照,本想能讓駕校減免點學費,但高發明給找好了學校、安排好了時間,3000元的學費卻一分也沒少交。這件事讓李壽枝下不來臺,事後,她拿著3000元錢找王國明的兒子說:『王琮,學費你高叔叔不給免,我給你報。』
高發明去世後,妻子和辦公室的同志一起去高發明的辦公室收拾東西。辦公桌上除了文件就是報紙書刊,還有很多是沒能來得及批復的公文。辦公室裡,不論是書櫥還是衣櫃,所有的抽屜沒有一個是上鎖的,只有幾把鑰匙掛在上面。抽屜裡,除了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大摞大摞的書,別無他物。
整理到最後,高發明的妻子無意間在一堆雜亂的文件中看到一張潔白的紙,上面公正地書寫著12個字:『堂堂正正做人,乾乾淨淨做事。』這是喜歡練鋼筆字的高發明生前信手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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