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餘光中作品精選》:餘光中著;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
『雅賊』餘光中
餘光中在散文《書齋·書災》中雲:『有的人看書必借,借書必不還。有的人看書必買,買了必不看完。』他的一些文友均屬借書不還的『雅賊』。他很想寫篇雜文聲討這類借而不還,甚至久催不理的『孔乙己』式的人物,可正當動筆時,發現自己也做過『孔乙己』。他自述道:瞧,書架上有一本《美國文學的傳統》下卷,便是從同事朱立民教授那裡借來的,『僑居』已多年。眼看自己無完璧歸趙之意,朱立民索性聲明贈他,並附送了上卷。還有十多本臺灣大學外文系的圖書,在自己的書架上也有十多年的『僑齡』,以至久借而『歸化』。聽說借書處仍是當年那位漂亮的女士管理,嚇得餘光中十多年來再不敢進她的轄區。
『序你的大頭』
為朋友的著作寫序,餘光中一般不會推辭,但對他來說是一種苦痛的責任。之所以苦痛,是因為沒有充裕時間去閱讀這些『披頭散發』的稿件。本來他答應寫,可又因橫生枝節臨時插入一些事無法按時交稿。這時,索序人就成了債主,尤其是催稿電話使得他這位欠債人的不安感與日俱增,他由此發牢騷說:
『奇怪了,我又沒跟人借錢,怎麼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債務,永遠都還不清呢?』他甚至說:『政府真該訂一條法律,禁止出書寫序這種不良風氣。』他還真想寫一篇《序你的大頭》的小品,以譴責自己出書卻把別人拖下水的不道德行為。不過,如果真沒有人請他寫序,他又會覺得自己老了,文壇把他遺忘了。
改行當『秘書』
我受長江文藝出版社之托編《2004年全球華人文學作品精選》,內選了餘光中的文章,我便打電話到高雄中山大學,希望餘氏授權。我問:『餘光中先生在家嗎?』『對不起,他不在。』『請問您是——』『我是他的秘書。』從這回答的熟悉聲音中,我猜出接電話人是老頑童餘光中自己。我問他:『你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去當秘書?』他答:『我這幾年天天接的電話不是你這類要授權書,就是要我演講的題目和時間。更麻煩的是:事後又寄來一大沓演講記錄稿要我修正兼校對。所謂「事後」,有時竟長達一年,簡直陰魂不散,常常令我這位健忘的講者「懮出望外」,只好聽命修稿和仔細的核對原文,將出口之言用駟馬來追。像接電話和校對這些工作,做起來既不古典,也不浪漫,它不過是秘書的責任罷了。可我並沒有秘書,只好自己改行兼任,不料雜務愈來愈煩,兼任之重早已超過專任。』
光中詩人的雙胞案
臺灣有位詩人叫楊光中,與餘光中同名。一天,餘光中的一位粉絲看到某報上刊發了署名『光中』的《獵艷手記》,便打電話痛斥她崇拜多年的詩人:『你為什麼改變自己的風格,寫出這樣的無恥之作?』餘光中無言以對。後來他寫了一封信給楊光中,曰:『光中兄:區區薄名,竟犯尊意。不過我仍希望你以後寫稿,續用「光中」之名,這樣可以使日後的文學史家大傷腦筋,豈非一樂乎?』
臺灣以史料著稱的麥穗,在楊光中仙逝後披露:餘光中自接到那位讀者電話後,發表文章一律不再用『光中』而用連名帶姓的『餘光中』,以免讀者把他和比自己年長的詩人楊光中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