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整個采訪中駱列娜(圖中白衣服女孩)一直在哭,這是她面對鏡頭唯一一次露出笑容
浙江在線07月22日訊
還記得《汪洋中的一條船》嗎?如果你看過10年前風靡大陸的這部臺灣勵志電視劇,你就能明白為什麼諸暨女孩駱列娜的臉上,總有淌不完的淚水。她就像是女版的鄭豐喜(《汪洋中的一條船》主人公),因為腦癱無法站立,在多年的痛苦磨礪中,終於能夠踮著腳尖誇張地行走,並用她那雙小小的手觸摸到了大學的門檻。
爸爸去世後兩個月 女兒又得重病1991年,對諸暨大唐駱家村的媳婦鍾東芳來說,是一個想起來就疼的年份。女兒駱列娜剛出生8個月,丈夫駱春國就查出患有尿毒癥,在痛苦中掙紮了7個月,丈夫撒手人寰。
沒想到2個月後,已經開始學習走路的女兒突然患病,躺在床上全身癱瘓,重新回到了『嬰兒』狀態,她連忙把女兒送到當時的諸暨市城關鎮衛生院,醫生看了之後說,你的孩子養不大了。
鍾東芳不相信,她像瘋子一般抱著女兒跑到杭州腫瘤醫院,終於有醫生對她說,不存在養不大的可能。
之後的故事幾乎是中國萬千家庭求醫路的翻版,這個母親開始帶著女兒遍訪名醫,但效果都不明顯。
每大一歲 黑手印就高一點一年後,母親鍾東芳嫁到了鄰村,丈夫張煥良比她大11歲,她說,什麼都不圖,就圖他肯接受列娜。事實證明,18年後,長成了大姑娘的列娜背著爸爸流淚說,『沒有爸爸,也沒有今天的我。』
列娜3歲時,終於能夠立起腰來。這一年,妹妹也出生了,但爸媽並沒有放棄對她的治療,特意買來積木鍛煉她的上肢能力,在和同伴的玩耍中,列娜雙手靈活起來,也學會了講話,沒有出現讓爸媽擔心的『腦子不能用』的問題。
長到6歲,列娜已經能扶著牆壁學習走路,但足部變形只能踮著腳走路的她,總是會摔倒,白淨的手掌變成了黑色,在家中白牆上留下一長串的黑色印記。
列娜每大一歲,她的黑手印也不斷地向白牆壁的上方攀延。
觸碰腳尖時 疼得像殺豬一樣地叫1999年,是列娜命運改變的一個關鍵年份。
那年的一天,算命先生對鍾東芳說,你以為你女兒就好了嗎?過去的9年,不過是你用錢買來的,她要活過了13歲,纔有可能成年。
鍾東芳說,寧可信其有。母親決定帶列娜到從未去過的南京治病。當時家裡的積蓄7000塊錢,她全部帶走了。丈夫說,你只管帶孩子看病,錢的事,有我。
在南京,一位年輕醫生看母女可憐,介紹她們去南京兒童醫院康復中心治療,當時,列娜被診斷為患有『中樞神經癱瘓』。
『腿上綁著三四條帶子,前腳掌像穿反了高跟鞋一樣墊得厚厚的,然後雙手去觸摸腳尖,越近越好。』列娜說,她之前不能夠彎腰,上廁所都很難下蹲,現在要觸碰腳尖,每次都疼得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一個半月後,她終於能脫開媽媽的手,自己行走。『她當時走起來就像個蛤蟆一樣,張手張腳。』媽媽說。
錢花完了,她們只好回家治療。列娜沒想到的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日子要來了。
竹鞭下學會走路 鄰村人說『你是後媽吧!』『醫生說,要多鍛煉,血脈纔能通,她纔會好得更快。』鍾東芳狠下心,以後要嚴格地監督女兒訓練。
每天早上4點,鍾東芳就把列娜叫醒,在門前的空地上來回走,一直走到6點鍾。吃完飯後,列娜得一個人走著到4公裡開外的唐山完小上學。
通常女兒走到半路上,鍾東芳就會騎車追上去,在老遠,她就看著女兒張開雙手誇張地走著,如果摔倒了不趕快爬起來,她就趕上去抽她一鞭子,如果走得不正,總踮著腳尖,又是一鞭子。
小小的列娜除了哭,沒有別的反抗辦法。她的哭聲響徹山林,不明原因的鄰村人到處風傳『鍾東芳是後媽吧,對孩子這麼狠』。
吃藥也是駱列娜每天都逃不掉的『酷刑』。
試過各種治療辦法無效的鍾東芳,發現一個給牛看病的醫生開出的方子,能讓列娜好長時間不會雙腿僵硬。於是每天早晚給她煎一服來吃。
因為藥裡放了黃連,喝了一口列娜就再不肯吃,媽媽只好『威逼利誘』,不喝就打,喝的話就有糖吃。
有一次,列娜為了逃避吃藥,躲了起來,媽媽急得到處找。後來鄰居告訴她,列娜躲在屋後的草叢裡,過去一看,孩子歪在厚厚的草叢裡睡著了。
當媽的,眼淚一下就滾了下來。
同學罵她癲婆、妖怪 她說,『他們小不懂事』小學的求學路,對列娜來說,顯得異常艱難。
她走路很慢,同學騎自行車10分鍾就能到學校,她要走1個多小時。但還是會摔跤,手被泥巴路上的小石子割破,滿手都是血。
那時候,她帶米上學,中午到學校煮。一摔跤,鋁制飯盒蹦出來,米撒了一地,她只好撈起表面的一層,裝回盒裡繼續上路。中午淘米的時候,她偷偷地抓起同學掉在水池裡的米吃,『因為吃不飽』。
很快同學發現她的這一行為,在癲婆、妖怪的外號下,她又多了一個乞丐的外號。
年紀大的列娜被欺負時總安慰自己說,『他們年紀小不懂事。』
生死一線間 堅強的母親沒有放棄她11歲那年,列娜病發,頭痛得在家裡的床上蹦。
一向疼列娜的阿姨對姐姐說:『如果列娜不能做你的女兒,就讓她好好去吧。』
鍾東芳不聽,帶著女兒跑遍了紹興、杭州所有的醫院。最後到了上海一家醫院治療,醫生說,可能是家裡織布的機器太吵了,不夠安靜。鍾東芳就帶著女兒回娘家住了半年。
病好些後,列娜重新開始讀六年級,當時的班主任說:『殘疾人應該去上殘疾學校,不要拖累我們。』經一個在縣裡教育部門工作的親戚求情,列娜可以上學了,但是不准參加昇學考試。
她急得哭,『媽媽我要上學』。最後她參加了生父家鄉的初中——大唐鎮中的小昇初考試,考進了重點班,還免除了外鄉借讀費。
自那以後,鍾東芳沒有再打孩子,母親發現女兒讀書用功,學習也很好。列娜說,只有成績好,纔有人尊重,也沒人會拿生理缺陷說她。
女孩喜歡《簡·愛》的一句話
『上帝面前,我們是平等的。』
駱列娜為很多事情自卑過。
她發育早,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就穿了胸衣,同學笑話她。中學以後,她開始發胖,同學叫她綿綿蟲,甚至有人說,你的眉毛應該長在張娜拉的臉上。
於是,她找到了《簡·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一段話:『我貧窮、低微、不美麗。但當我們的靈魂穿過墳墓,站在上帝面前時,我們是平等的。』
駱列娜還想到過死。
女兒想死的念頭害得媽媽和老師每天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鍾東芳每隔一周要給班主任打電話,了解她在學校的情況,比如列娜回家心情不好,她也不會問,等她回學校了,就打電話跟班主任說,班主任再去開導她。7月19日,母親在浙二醫院確診患有間質性肺炎,起碼要休息半年。
今年高考,高三理科班的列娜考了566分,考上了寧波大學,如果您想幫助這個孩子圓夢大學,請撥打電話:0571-85051603(周一至周五下午2點-5點)。
都市快報見習記者藺桃攝影江玥發自諸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