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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是當今生活進步最有說服力的標志,40年前到天津北大港務農,那時的廁所就是一間小小的土屋,內中挖兩個坑一道溝,坑是屙屎溝是撒尿。最有意思的是農民如廁不用紙,用的是高粱稈,即秫秸,一般用它最上端的細稈,將之一劈兩半,用劈開部分的『銳角』來刮。其實這種以木竹片拭糞源自印度,名廁籌,又名廁橛,古代僧侶多襲用此法。後讀書看到一則笑話,說有人到安平(河北省境內),見那裡的人去廁所,無論男女皆用瓦礫(瓦片土塊)代紙,殊可穢嘔。於是他想到,安平是唐代的博陵,這是《西廂記》崔鶯鶯的老家呀。再想下去有玷絕代美女,不說了。
廁所是多麼潔淨的人也離不開的地方,在古代豪富之家的廁所不是以往農村這個樣子。晉代有位叫劉實的到富豪石崇家做客,進到廁所發現四壁錦繡地毯如茵,以為錯走進客房又出來了。別人告訴他那就是廁所,於是『二進宮』。發現裡面不僅香氣撲鼻,一應設施齊備,還有一女子端著毛巾手紙在一旁站著。劉實半晌也沒方便成,趕緊逃了出來,自嘆道:貧士不能如此廁。
還有一故事也發生在晉代,文士王敦到舞陽公主府如廁,看到精美的漆箱內盛放乾棗,這本是防臭塞鼻孔用的。王敦以為是富家廁所設置的食物,一口氣都給吃光了,成為千古笑談。
在鄭逸梅的《藝林散葉》中,記載德靜山任某省巡撫時,官署中一廁所絕精致,規定只能他一人獨享,不許他人使用。於是有人用公文語題一額語,『實為德便』,發人一噱。
廁所雖不雅,但名稱很多,什麼茅房、毛廁、便所,甚至叫一號,現通稱為洗手間、衛生間,其實最雅的當數『五谷輪回之所』。中國道教是泛神論的,廁神竟是唐代武則天敕封的,而且還是個女的。
其實廁所並非有失大雅,俗雅在於文人的參與,如宋代歐陽修說,餘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廁上,於是『三上』成為很雅的典故,有人作聯『自古文成多「三上」』,以作征聯用。還有人曾題廁所聯:『到此方無中飽患;何人不為急公(出恭)來。』亦見文風之雅趣。
廁所誰也離不開,所以也是產生笑話的地方,舊時的相聲諷刺警察什麼都克扣,拉糧拉菜的進城扣糧扣菜,等糞車來到,於是讓車主『打一壺熱水來』。但確實有把管廁所的『廁吏』,他說,我管廁所,有錢人欲登廁者,禁之不許,彼必賂我;如不想登廁者,逼之登廁,彼無奈何,豈患不賂我耶?由此可以聯想那些『吃完原告吃被告』兩頭通吃的惡吏。
但廁所畢竟是廁所,我國園林學界泰斗陳從周在他的專著中談到廁所,『今廁所皆飾以漏窗,宛若園林小品。漏窗功能泄景,廁所有何景可泄?曾見某處新建廁所,漏窗盈壁,其左石刻「香泉」,其右石刻「龍飛鳳舞」,見者失笑。』
有讓人失笑見笑的,也有讓人會心一笑的,若集納一下各處廁所小便器前的提示語,或可又成一段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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