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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3天前那場晝夜接力營救已經結束,但奉節消防中隊隊長助理楊軍依然記憶猶新:130米深的漆黑地縫之下,在9名戰友3條安全繩的保護下,他多次獨自一人潛入地縫,纔終於找到並拉出那男子的遺體……
消防8次降繩尋找輕生者
出警有人跳入『地縫』中
8月5日夜,奉節消防中隊接到報警:奉節縣吐祥鎮龍泉村村民龔某跳入深不可測的『地縫』中,生死不明。
中隊長廖旭光立即帶領攻堅組成員,攜多副保險繩趕往現場。由於地處偏遠且當晚狂風侵襲,直到次日零時,救援官兵纔抵達現場。
事發的『地縫』,並非奉節著名景點『天坑地縫』,而是吐祥鎮龍泉村一處寬不到5米、長約數十米深度未知的深溝。此處海拔約1000米。
從地面往下看,漆黑一片。為粗略測量地縫深度,廖旭光朝地縫連續大聲呼喊,卻始終不聞回聲。隊長助理楊軍主動請纓,下地縫探路。
再探裝備昇級仍未見底
『地縫下亂石嶙峋,刮手,對保險繩的磨損很大。而且下方空氣不好,腐蝕味重!估計洞下至少還有幾十米。』楊軍回到地面後,詳細匯報了初探結果。
救援人員們意識到:這將是一場從未經歷過的懸崖垂繩救援!
研究後決定:改用100米長的保險繩,並將保險繩組數從1組增至3組。因擔心對講機在地下無信號,還增加一把搖擺銅鈴,系在楊軍的手腕上,一旦發生意外,除了通過對講機呼救外,還可搖鈴示警。由於身背空氣呼吸器行動不便,最多每隔1小時,便拉回楊軍,避免窒息。
兩小時後,全副武裝的楊軍再度下入地縫。
然而,當100米長的保險繩放到極致時,楊軍依然懸在半空!
意外蝙蝠侵襲乾擾搜救
上午10時,增援戰友攜帶多副救生繩趕到。
由於楊軍一度受寒,中隊長廖旭光欲換人,楊軍選擇了堅持:『坑下地形,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100米繩索與50米繩索搭扣連接,形成三組保險繩,系在楊軍身上。此時,大家意識到墜坑者幾無生還希望,但為了家屬的委托,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重新裝備後,楊軍輕車熟路快速下到一百二三十米左右,並按照先前制定的策略———從最寬敞、最容易直線墜落的支洞口進入,繼續下探。
突然,支洞內傳出『哧哧』的叫聲,一群『不明飛行物』仿佛受到驚嚇,從各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口飛出———經驗告訴他,吸血蝙蝠來襲!
楊軍不敢妄動,迅即用掛扣在身上的外衣,靜靜地蒙住臉面。不久,蝙蝠群飛散,可1小時『用時已到』,楊軍被戰友拉回地面。
初探坑下50米發現血跡
楊軍,29歲,來自湖南,10年兵,三級士官。他參軍後一直駐紮在奉節,數十次參與山崖險壁救援,經驗豐富。
系好安全繩、頭戴探照燈、別上對講機。在戰友的拉拽下,楊軍緩緩下溝。
『放,繼續放!』
楊軍頭頂的探照燈,在眾人的眼裡漸漸消失,只聽到地縫中隱隱傳來他的聲音。
10米,30米,50米———半小時後,這組50米長的安全繩放到極致。『下面的情況怎麼樣?能呼吸不?能看到人嗎?』
『看不到人,地縫還深得很!這裡有一個小斜坡,布滿苔蘚,根本站不穩腳。但坡上有血跡,估計跳坑人跌落在此摔出血後,繼續落下去了!』
難點支洞太多難以辨路
隨後的兩次探路搜救,依然無功而返。
此時,已到次日清晨6時。楊軍被冷得哆嗦、嘴皮發烏,戰友隨即生起火堆,為他取暖。
楊軍說,他明顯感覺到,凌晨時分,地縫中突然湧出陣陣寒氣,地縫下方100米深處的溫度,似乎已直逼10℃以下,與地上溫差大約20℃。
『我只穿了一件單衣戰斗服,就像困在冰窟裡一樣。』楊軍事後說,更令他迷茫和心寒的是,越往地縫下走,地勢越險阻,而且還出現了『迷蹤步』———出現四五個直徑1米多的支洞,且有一條暗流穿連洞口。
跳坑男子不知被衝到了哪個洞口。
不得已,楊軍只得重新上岸,與戰友研究對策。此外,由於出警時只帶了兩組100米長和兩組50米長的保險繩,相互搭扣連接,只能構成兩組近150米保險繩,不僅會降低安全系數,即便發現了墜坑者,也沒有再多的保險繩對其實施搜救或打撈。
大家只能等待增援。
結果八下地縫拉出死者
遭遇蝙蝠『突襲』後,指揮員決定讓楊軍稍作休息,改由增援力量下地縫繼續搜索,並讓戰士攜帶便於自救的過濾式自救呼吸器給氧。
第5次、第6次,戰友沒有新的進展,楊軍再度請纓。
第七次,楊軍終於在一個岔洞口發現了一只人手。此時,安全繩索已下放至地下130米!
楊軍立即靠近,確認找到一名已死亡男子。在記下了對方的衣著相貌後,楊軍示意戰友將其拉回地上,與報警家屬核實,確認死者就是兩天來苦苦搜尋的跳坑男子龔某。
7日11時,楊軍第6次、也是救援隊伍第8次下至地縫深處130米處,用另一組繩索將遺體固定後,地上戰友和當地村民合力牽拉,將其拉上……
這場耗時35小時、堪稱我市消防部隊地下最大高度的搜救工作,終於宣告結束。
有關調查證實,龔某是在妻子離世後郁郁寡歡,選擇跳入地縫,要隨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