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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韓、美越軍演對華形成『南北夾擊』
核心提示
在奧巴馬政府看來,目前亞太力量正在失衡,中國的影響力日趨突顯,美國將被『邊緣化』。因此美國希望重啟『東亞平衡』,以期在日趨重要的東亞發揮更大影響力。
——陶文釗(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
美國對中國周邊構築『C形包圍圈』不是聳人聽聞,有媒體對此形象地稱『亞洲版北約』正在形成。
某些人曾預期中美關系『日趨成熟』,這其中卻蘊含著潛在的軍事危機。
——倪樂雄(上海政法學院政治學系教授)
新聞由頭
近期以來,中美關系鬧得『滿城風雨』。借助『天安號』事件、美越建交15周年,美國在中國周邊地區連續軍演的確可謂『兩舉多得』:借助韓美軍演鞏固韓美同盟;抑制了日本美軍基地搬遷;借助美越軍演『攪局』南海問題,進而形成『南北圍堵』中國之態勢。
與此同時,美國國內輿論對華聲音似乎日趨強硬。比如,美國前常駐聯合國代表約翰·博爾頓近日在《華爾街日報》上發表了措辭極為強硬的《對抗中國的怒吼》的文章。
至此,中美關系被認為有日趨走入對抗的跡象。美國是否在調整對華政策?中美近期『劍拔弩張』到底源於什麼?美越軍演幕後有何目的?本周圓桌會議我們特邀兩位中美問題研究專家,從不同角度探討這個話題。
軍演目的
美國對華C形包圍
『亞洲版北約』正形成
從黃海,再到南海,美國航母正耀武揚威地高調參與中國周邊的各種軍演。
倪樂雄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從當前態勢看,美越兩國閃電聯手,更驗證了美國在中國周邊構築『C形包圍圈』是真實的,而非聳人聽聞,有媒體對此形象地稱『亞洲版北約』正在形成。
他懮慮地表示,在某些人中美關系『日趨成熟』的預期中,其實蘊含著潛在的軍事危機。
倪樂雄指出:『盡管近期中美大規模衝突不會出現,但任何衝突在跨入戰爭前都會有一個明確的假想敵。我還是堅決主張中國要有強大的海軍,在南海保持威懾,纔能改變中美軍事不均衡的戰略態勢,鞏固中國海疆。』
對於美方頻頻『亮劍』的目的,倪樂雄形象地指出,中國武俠小說常用類似場面:正式決斗前,各方都會不接觸地來幾個亮相,擺幾個Pose。中美尚處於擺Pose階段。
他解釋說,在中美軍事衝突受到抑制的背景下,從奧巴馬政府實用主義的角度出發,軍演就成為謀利的工具——比如謀取亞太影響力、美國經濟利益、取得謀求中國妥協的籌碼等。
解密幕後
中國觸動美國神經
不滿亞太格局改變
在陶文釗看來,除了『天安』號事件等直接原因外,中美關系的緊張態勢,充分體現了美國試圖改變東亞『力量失衡』的訴求。
陶文釗表示,在奧巴馬政府看來,目前東亞力量失衡,美國希望重啟『東亞平衡』,以期在日趨重要的東亞發揮更大影響力。
從東北亞來說,中韓貿易發展迅猛,中國已成為韓國最大的貿易伙伴;日本此前提出的『東亞共同體』開始甚至未包括美國,這些都讓美國感到不安。
從東南亞來說,1973年越戰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美國對東南亞提不起興趣,長時間忽略了東南亞。相反,中國與東盟經貿一體化合作卻取得了實質突破。在美國看來,中國在東南亞的影響力日趨突顯,美國則日益被『邊緣化』。
陶文釗指出,從奧巴馬上臺以來,美國的『戰略天平』一直在向東亞傾斜,奧巴馬甚至還自稱『太平洋總統』。如今,美日韓同盟鞏固、美越軍事合作、美國與東盟強化合作等行為,都表明美國正在推進『重返東亞』戰略。如此一來,美國重返東亞的行動,就不可避免地與中國利益發生『碰撞』,從而也實現了美國對中國『防范、牽制、平衡』的戰略目標。
未來走向
還是會『相互妥協』
沒必要過於悲觀
對於美國對華政策趨於強硬、試圖改變對華政策的說法,陶文釗指出,奧巴馬外交團隊目前沒有出現人員調整,美國對華政策並未出現變化。
另外,陶文釗認為,美國媒體的聲音歷來都是『多元的』,不能因某時期媒體聲音的強弱與否判斷政府決策,除非這種聲音是發自官方。
高層互訪可化解分歧
陶文釗指出:『很多人喜歡使用的「遏制」描述對華政策,實際上這有濃厚的冷戰色彩,我個人認為美國對華政策用「防范、牽制與平衡」描述更恰當。』
在他看來,一方面,我們必須承認兩國關系的復雜性,但也必須同時看到中美相互依賴、相互需要、相互制約的事實。
對於中美當前的緊張狀態,陶文釗研究員認為,經過一系列斗爭後,中美最終會『相互妥協』,通過機制化的對話平臺(如高層互訪、軍方交流、戰略與經濟對話等)化解或淡化分歧。
對抗不符合真實現狀
陶文釗指出,『妥協』本身就是中美外交的一種藝術,那些認為中美走向對抗,或走向『代理人戰爭』的看法過於悲觀,不符合中美關系的真實現狀。
在談到中美關系的未來發展時,倪樂雄教授指出,美國對華政策的兩手『遏制與接觸』並未發生根本變化,只是運用手段出現了『階段性變化』(如美國近期頻頻展示軍力),這種變化的目的是為了實現美國更大或更高利益的合作做鋪墊。
歷史教訓
大國應真正負責任
制止盟國輕舉妄動
對於目前的『南北夾擊』態勢,倪樂雄認為,一連串事件的源頭,要追溯到韓朝突發的『天安』號事件。
『天安』號事件發生後,盡管到底是誰導致了韓國護衛艦沈沒還存有爭議,但韓國卻認為找到了『元凶』,為了彰顯國威高調拉攏美國加入軍演。
從歷史來看,一戰爆發前,奧匈皇太子菲迪南1914年6月28日在薩拉熱窩被刺殺,然後事件失控最終演變為戰爭。
雖然目前形勢不太可能引發戰爭,也不能完全類比,但有同盟關系的小國之間頻繁的偶然事件的失控,從敵對關系結構互動的性質看,與『菲迪南事件』類似。
從歷史經驗看,大國若想真正負起和平的責任,應該警惕類似『天安』號事件失控的發生,必須設法制止結盟小國的『輕舉妄動』。
從『要派航母到黃海』的強硬表態,到拉越南在南海舉行聯合軍演,美國在西太平洋的強勢態度,一夜之間表象化起來。在這些表現的背後,美國究竟有什麼樣的戰略考慮?美國在西太平洋的強勢戰略是否就此公開與常態化?
『美越南海軍演意在震懾中國』
從8月11日起,美國和越南這對曾經不共戴天的宿敵,將在南海舉行為期一周的海上聯合軍事演習,以『進一步促進美越軍事交流,紀念美越關系正常化15周年』。
越南通訊社12日透露,美越聯合海上軍事演習主要是『非戰斗科目』,比如說『損控』和『海上搜救等人道主義行動』,且是越美關系正常化15周年紀念活動的組成部分。英國廣播公司同日引述美國官方的回應稱,美越聯合海上演習是『美國海軍系列接觸活動的一部分』。
然而,英國廣播公司的報道同時指出,演習的科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參演力量與演習地點。報道稱,參加美越聯合軍演的美國海軍力量,包括剛剛完成日本海韓美聯合軍演的『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及3艘驅逐艦,演習地點又在南海,這說明『美國捍衛南海通航自由的決心』。美國『華盛頓』號航母戰斗群司令戴維·盧斯曼上校公開宣稱:『南海水域不屬於任何人,當然這意味著也屬於任何人。中國人有權在南海行動,但我們和世界上其他任何國家都有權在南海行動。』
此外,8月10日,美國海軍驅逐艦『約翰·S·麥凱恩』號訪問了越南的峴港。美國彭博通訊社12日引述『麥凱恩』號驅逐艦艦長傑弗裡·金的話說:『美國與越南在本地區海上安全領域有著共同的利益。』彭博通訊社指出,讓『麥凱恩』號訪問越南峴港頗有意味,因為該艦艦名取自美國共和黨前總統候選人約翰·麥凱恩的父親和祖父。麥凱恩當天專門發表了一份書面聲明說:『越南已經越來越成為美國在亞太地區最重要和最新的伙伴之一。今天的港口訪問對於我的家庭和我本人來說,都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
『麥凱恩』號是今年第二艘訪問越南的美國戰艦,另有兩艘美國戰艦今年早些時候曾進入越南船廠『維修』。相比之下,在過去兩年裡,美國軍艦訪問越南的年平均次數僅為兩次。
彭博通訊社12日報道稱,最近幾個月來,美國海軍在亞太顯示存在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一方面是為表示對韓國的支持,另一方面則是拉攏東南亞各國。
對於美國拉越南在南海搞軍演以及此前公開插手南海爭端的動機,中國國防大學軍事問題專家張召忠教授12日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美國想在南海得到的核心利益,是恢復軍事存在,近距離威懾中國。如果這一步行不通,美國就通過雙邊軍事條約建立其海下潛艇監視基陣,對中國實施長久的監視。』
張召忠教授分析說:『近來,美國重返東盟峰會,參加東盟的一些正式活動,顯示了美國想加強對東盟的控制,顯示美國在東盟的影響力,以及美國對東盟國家說話是算數的。』
會不會出現『美日韓軍事同盟』
就在美越媒體炒作『南海軍演』的同時,美國國防部近日證實,美國航母再赴黃海參加韓美聯合軍演已成定局。
美國五角大樓發言人傑夫·莫雷爾5日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韓美不久將在黃海舉行聯合軍演,而參加過日本海軍演的美國第7艦隊的航空母艦『華盛頓』號將參加。莫雷爾強調:『黃海軍演將在未來幾個月內舉行。』
五角大樓的這一表態,在韓國引起了激烈反響。韓國《朝鮮日報》7日撰文稱,將派『華盛頓』號航母前往黃海,排水量為9.7萬噸的『華盛頓』號會讓中國『感到緊張』。文章稱,美國宣布將『華盛頓』號派往黃海,展示了『堅固的韓美同盟』,同時也向周邊國家暗示,『發生戰爭時』可以立刻將航母派往任何地區。此外,美國派『華盛頓』號再赴黃海,也是為了表明美國在最近不斷激化的美中對峙局面中『決不服軟』。
對此,張召忠教授為本報記者分析指出:『對於美國在東北亞地區的地位問題,「天安艦」沈沒事件是一個分水嶺。事件發生前,包括韓國在內的東北亞地區一直想趕走美國;事件發生後,美日、美韓軍事同盟關系卻突然變得更加緊密,美國進一步堅定了其在東北亞的指揮權和地位。』
張召忠教授指出,在觀察美韓軍演時,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新點:『由於歷史原因,韓國人原來特別恨日本,因而,盡管美日、美韓都是軍事同盟,但美日韓三國之間沒有軍事同盟。但今年7月,日本派了4名軍官參加美韓軍事演習,美日韓在軍事上第一次合作。這是一個信號,而這個信號沒有遭到其他國家的強烈反對,也沒有遭到韓國的反對。大家就會懷疑,是不是下一次軍事演習日本也將參加呢?美日軍事同盟和美韓雙邊軍事同盟將來會不會演變成美日韓三國的軍事同盟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東北亞形勢是不是變得更加危險了呢?』
尋找『維護國家安全』的理由
從黃海到南海再到黃海,美國為何突然間表現得如此強硬?
國際觀察家認為,這首先有奧巴馬政府的政治考慮。美國蓋洛普民意調查的最新結果顯示,奧巴馬在美國白人中的支持率已暴跌至38%%,黑人支持率也降至88%%;而在2009年大選結束時,該兩項數據分別為62%%與92%%。與此同時,公眾對奧巴馬戰爭政策的支持率從今年2月時的48%%降至36%%。奧巴馬拿到了履職一年半以來最差的民意成績單。
此外,近日另一項民意調查也顯示,63%%的阿拉伯人對美國的中東政策感到失望。
韓國《朝鮮日報》7日援引一位華盛頓外交消息人士的話透露,奧巴馬政府去年1月上臺後,一直被指在對華關系上態度柔弱,現政府內部已形成一種認識:即使同中國之間的緊張局勢昇級,也不能被壓制。因此,美國宣布將『華盛頓』號派往黃海,也可能是出於一種戰略判斷,即在11月舉行國會中期選舉之前,讓美國航母在中國近海大搖大擺地參加演習,更有利於自己。
美國彭博通訊社12日則分析稱,自二戰結束以來,美國海軍一直視南海為『自由通行的後花園』,但隨著亞太多國海軍的崛起,再加上南海350萬平方公裡的水域擔負著全球近半航運量,而且南海的油氣資源估存量遠超伊朗,天然氣儲量超過沙特,所以,南海的能源戰略利益讓美國無法忽視,其現有的各種利益更不容受到任何的挑戰。
張召忠教授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提醒說:『下一步,我們要觀察越南會不會和美國簽署雙邊軍事協定,會不會把金蘭灣基地租給美國;美國會不會通過舉行經常性的軍事演習,將東盟各國逐漸拉入自己的懷抱。』
當然,也有國際觀察家認為,美國突然間如此強硬,應該與美國軍火工業集團利益代言人放出的口風有關。由於奧巴馬沒有批准繼續進行反導系統試驗,並會於本月底前如期結束在伊拉克的戰爭行動,這使得美國軍火工業集團不得不趕緊找『威脅下家』。
在美國,約有1/3的企業與軍工生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據稱,僅美國『宙斯盾』驅逐艦一項,就涉及全美49個州1938個承包商的利益。作為美國經濟龍頭的軍工企業,自然就與美國政治有著微妙的關系。無論是在美國政府還是在國會,都有不少代表軍工企業集團利益的政治家。對於軍工企業集團來說,『維持軍火需求』與『維護國家安全』同等重要。因此,在伊拉克戰爭即將結束之際,尋找『維護國家安全』的理由成了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