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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從友人那裡得到一本《天津現當代詩選》,便去翻找一位朋友的名字,可惜沒有找到。
他也曾是一名詩人。
我和這位朋友相識,是在20多年前。那時,我結婚不久,借住在小海地的一棟樓房裡。有一次他來收電費,看到我在寫毛筆字,就和我交談了一會兒。我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也希望能結識一個鄰居。就這樣,我們逐漸熟悉了起來。
他在一家糕點店工作,但不太安分,他說他最大的興趣就是寫詩。那時,一批在『文革』後落實政策的文化人被安置在小海地,組織了一個『昆侖詩社』,他經常參加那裡的活動,他的一些詩就發表在『昆侖詩社』的刊物上。他很看重這些活動,曾動員我參加,但由於我對詩歌的興趣不大,又很少寫詩,就沒有參加。他說:『那我領你去見我的導師吧!』
他的『導師』是一位報社記者,目光敏銳而古道熱腸,給過他不少幫助。那時,一口一個稱對方為『導師』,聽起來多少有些奇特,但他的語氣卻是非常認真而虔誠的。
聽他自己說,他很不幸,很小就獨立生活。我們相識的時候,他已經結婚,有一個小男孩。他的愛人個頭不高,皮膚白皙,眉目清秀,穿著也比較入時。但夫妻二人卻經常打架,老鄰居大概都習以為常,沒有人勸解,我曾下樓去勸架,好不容易把門叫開,他抱著孩子隔著門縫說:『您甭管了!』每逢兩人打架,他下手都很重,隔著一層樓都能聽到女方的尖叫聲。
後來,雙方離婚了。孩子歸了女方,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但他仍在寫詩。他有時去南大聽講座,還特意買一些印有『南開大學』字樣的稿紙用來寫詩。有時他會在陽臺上高聲朗誦自己的作品。
他敏感而好靜。他的樓上住著一位女同志,帶著一個小女孩。有時難免有一些動靜,他便以為人家是有意破壞他的靈感,就使勁用拖把戳房頂,這顯然有些過分。一些老鄰居說,他精神不正常。
有一天晚上,我下樓找他還書,他把門打開一道縫,很神秘地對我說:『我愛人回來了!』我說:『那好!』就趕快上樓了。
據知情人說,女方並不是真正和他復婚,果不其然,平靜了很短一段時間,他的家裡又是硝煙彌漫了,而且,女方的家人也參與了進來。
後來,我搬離了那裡,就很少見到他了。每逢到他工作的糕點店買點心,我都會打聽一下他的情況。售貨員說:『好長時間不來上班了。』過了一段時間又說:『他辦了停薪留職手續。』又過了一段時間,售貨員說:『可能神經了,那天來了,大夏天的穿個軍大衣,頭發老長。』
再以後,我離開了小海地,就沒有聽到他的下落。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怎麼樣了?他在哪裡呢?
我雖然很少寫詩,但我覺得,他的詩中有一種敏感,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這大概和他的身世、經歷有關。
但願他能夠正常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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