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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立繃著臉『冷幽默』:『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個包袱每抖必響。有個小孩問我:『曾子是誰?嘛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這孩子幼稚。相反,我羡慕他的童心,不懂就問。自己兒時本亦如是,但進入『青中老』,卻越來越不求甚解地『瀟灑』起來了。可學問這事兒,『砂鍋不打,一輩子不漏』。最近在出版局開會,有同志送給我他多年苦心集納的一厚本《同、近音異形成語薈萃》,翻翻得知,『不瘟不火』、『不溫不火』各有所指,『莫名其妙』、『莫明奇妙』含義不一,『不負眾望』、『不孚眾望』意思相反。越看,越覺得許多詞語自己是『稀裡糊涂過春秋』。
中文如此,對外來文化呢?近年來全球化、信息化日益深入,信息爆炸頻,中外交流多,讀書看報字裡行間的『舶來品』越來越多。倘是馬、恩、列、高爾基、羅素、培根等『熟臉的』老外,尚可略知一二,但猛然間作者無任何介紹就來個『生臉兒』的,諸如,斯坦利·霍爾說『年輕人天生和這個世界發生衝突』;紀伯倫說『烏龜比兔子更能多說些道路情況』;賀拉斯說『願為磨刀石,雖不能切削,卻使刀刃鋒利』,等等,等等,你就有點找不著北了。人家作者給你引用這些老外的哲理、諺語時,就像說『隔壁王先生』說啥啥、『對門劉大爺』說啥啥,那麼信手拈來,那麼揮灑自如,挺拿你不見外。此刻,令人心生感激,又心生慚愧。蓋因自己纔疏學淺,不知這位『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的老幾位,是哪國、哪學科、哪方神聖?雖然朋友裡有教授、學者、專家可供諮詢,但若問人家是否有點小題大做?還是少露怯,也少騷擾人吧。遂馬虎過去,有時還照方抓藥引用一把,以示『高雅』。
幸而,學界賢者並非如此。近見著名學者許良英在《炎黃春秋》2010年第7期著文指出,英國人阿克頓(1834—1902)教授主編過《劍橋近代史》,發表過不少學術著作,他留給後人最珍貴的精神遺產,是『權力趨向腐敗,絕對權力絕對腐敗』這句震撼人心的名言,但很多被譯成『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或『權力使人腐敗,絕對權力絕對地使人腐敗』(鄙人就多次這樣引用)。許先生說:『原文的意思是:權力本身就會腐敗,並不是它「導致」或「使人」腐敗。腐敗是指權力本身,是制度,不僅僅是掌權的人。「絕對權力絕對腐敗」,何等簡潔、鏗鏘有力!塞進「導致」、「使人」,無異畫蛇添足。』又見《人民日報》7月5日載文稱,我國著名的黑格爾及德國哲學研究專家、翻譯家薛華,其成就獲得國內外同行承認,當初其所以走上德國哲學研究之路,就因為上中學時讀賀麟先生翻譯的黑格爾《小邏輯》,看不懂,遂下決心考入北大,在賀麟門下多年苦心孤詣研究黑格爾,取得豐碩成果。
由是觀之,求知確有所得,不能人雲亦雲,不能馬馬虎虎,不能以訛傳訛。一句話,如同做人、做事一樣,做學問就得執著、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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