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與女兒萬方 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青年曹禺 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曹禺故居紀念館 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天津人藝《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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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天津人藝《日出》 |
align=center bgcolor="#E0E0C9" warp>北京人藝明星版《雷雨》 |
整整一百年前,在天津海河北岸意租界的萬公館裡,一個嬰兒呱呱墜地了。不久,嬰兒生母去世,家道中落。孩子在孤獨苦悶中漸漸長大,終於在戲劇中找到了人生的快樂。《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深入人的心靈深處,揭示著時代與生活的沈重主題。他的創作影響了半個多世紀的中國乃至世界,一代又一代話劇導演、演員不斷演繹著他經典劇作中的故事和人物。
他便是戲劇大師曹禺。
如今,曹禺又回到了他曾魂牽夢縈的故土。2010年9月22日,在大師誕辰百年之際,曹禺故居紀念館將隆重揭幕。這是天津文化大發展大繁榮重點項目之一,是天津人民文化生活的一件大事,在全國也將產生影響。
曹禺故居紀念館坐落在意式風情區一個靜謐幽雅的院落裡,兩幢暗黃色意式小洋樓,一幢為曹禺故居博物館,一幢為新建的『曹禺戲劇生涯紀念展』,不僅展出了大量介紹曹禺生平事跡的圖片、書信、手稿、出版物和實物,還闢有多間小劇場、音像館和報告廳,功能多樣,動靜結合,是全面解讀曹禺藝術思想形成過程的絕佳平臺。
日前,本報記者懷著崇敬的心情參觀了曹禺故居博物館,陪同的是海河建設發展投資公司的宋書記和天津文史館館員、曹禺故居紀念館顧問黃殿祺。黃先生與曹禺有過師生之誼和深入交往,他的介紹為記者深入領悟大師的風范打開了一扇窗口……
仿佛為戲劇來到這個世界
『曹禺仿佛是為了戲劇纔來到這個世界的,』步入『曹禺戲劇生涯紀念展』,展覽的『前言』開宗明義。
曹禺原名萬家寶,父親萬德尊是個武官,曾做過民國大總統黎元洪的秘書。曹禺自幼在這種封建官僚家庭中耳濡目染,從那些達官貴人、三教九流中嗅出當時社會的霉爛氣息,形成了他後來創作中的叛逆心理。家道中落後,父母便終日沈溺在鴉片中,使整幢公館死氣沈沈,淒涼陰森。後來,曹禺把這種對家庭的感受寫進《雷雨》中,劇中小客廳『鬧鬼』的情節和氛圍,便出自少年曹禺的這種厭家情緒。
曹禺的文學啟蒙老師是他家的保姆段媽,她經常給曹禺講述農村的悲慘現狀和農民破產的故事。繼母從小便帶他到戲園裡看戲,以及他在私塾裡閱讀的大量古今中外名著,都在他的心靈中播下戲劇的種子。從展覽陳列的各種版本的文學名著中,可以看到《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西廂記》以及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都德的《最後一課》和笛福的《魯濱遜漂流記》等。所有這些童年的閱歷和感受,都為他後來成為名噪一時的大戲劇家奠定了堅實基礎,做足了文化准備。
從南開走出的戲劇天纔
『張彭春是第一個啟發我接近戲劇的人,南開新劇團使我最終決定搞一生的戲劇。』曹禺說。
1922年秋,曹禺進入愛國教育家張伯苓創辦的南開中學學習。周恩來、馬千裡等諸多革命者均出自這所學校。在這裡,他受到『五四』新文學的影響,熱愛魯迅、郭沫若、郁達夫等作家的作品;而張伯苓的胞弟張彭春領導的南開新劇團,則是曹禺戲劇生涯的發軔之地。
張彭春是中國北方話劇的奠基人之一,曾在美國研究教育和戲劇。曹禺加入南開新劇團後,主演過易卜生的名著《國家公敵》、《娜拉》以及莫裡哀的《吝嗇鬼》等,尤其是他在《娜拉》中男扮女裝飾演的娜拉,更成為當時南開的一段佳話。而這些演出均是由張彭春導演的。
曹禺曾這樣回憶道:『我很留戀青年時代在天津的這段生活,他使我熟悉舞臺,熟悉觀眾,懂得如何寫戲纔能抓住觀眾。戲劇有它自身的規律,不同於小說或電影。掌握這套規律的重要途徑,就是舞臺實踐。』曹禺還特別強調張彭春送他的一套易卜生全集,對他戲劇思想和寫作方法的形成產生了深刻影響。
《雷雨》《日出》背景都是天津
《雷雨》和《日出》,可謂曹禺戲劇中的經典,被一代代話劇人反復解讀演繹過。然而看了《曹禺戲劇生涯紀念展》,又似有若乾新發現——
《雷雨》寫作歷時五載,醞釀於南開,成形於清華;
最早發現《雷雨》的是文學巨匠巴金,他不僅為它流了淚,還將其發表於鄭振鐸、靳以主編的《文學季刊》;
《雷雨》首次搬上舞臺是在日本的東京,在國內首演則是在天津市立師范學校的孤松劇團;
《雷雨》通過周朴園、繁漪等人物形象,真實反映了『五四』前後中國社會的深刻矛盾及其必然崩潰的命運,無論思想性還是藝術性均達到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度。
1934年,從清華大學畢業後在保定謀生的曹禺,應友人之邀重返故鄉,到天津河北女子師范任教。
一年後,中國旅行劇團蒞津公演《雷雨》時,曹禺與友人間或到惠中飯店談戲聊天,有機會接觸到『陳白露』這樣的交際花。交際花與妓女們『鬼』一般的地獄生活及悲慘結局,像利刃一樣刺痛了曹禺的心,使他猶如一個熱病患者,終日覺得身旁有一個『催命鬼』低聲在耳畔催促他、折磨他,終日不得安寧。曹禺還深入到天津『三不管』一帶的妓院探訪,發現她們中有的人其實有一顆『金子般的心』。《日出》就是這樣誕生的。它通過陳白露、翠喜和小東西,揭示了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婦女們的卑賤地位和悲慘命運,詛咒這個『不公正的禽獸世界』『應該被改造或根本推翻』。
無論從作者生長和熟悉的生活環境,還是作品所表達的時代背景,《雷雨》和《日出》都是以天津為原始素材創作的,其中一些方言和小調也是天津獨有的;曾經有人將《日出》的時代背景說成上世紀30年代的上海,那就肯定是一種無知或誤會了!
闊別半個世紀的『尋根』之旅
自青年時代離開天津近半個世紀,曹禺再也沒回過意租界的『萬公館』,但他對故鄉的思念卻始終未有絲毫減弱。
1985年,天津在南開區老城裡的廣東會館籌建天津戲劇博物館,時任館長的黃殿祺受命專程赴京,聘請曹禺擔任名譽館長,曹禺欣然允諾。在他看來,天津不僅是工商業城市,又是文化之鄉、戲劇之鄉:『我是天津人,生長在天津,我覺得我有資格擔任這個職位……』
分手前,曹禺從臥室裡取出一個大信封遞給黃殿祺,打開一看,原來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曹禺與著名京劇藝術家李玉茹結婚時,鄧穎超大姐送給他們一盒高級糖果時附的一封信,上寫:『曹禺、玉茹二同志,祝賀你們結婚,希望你倆像這盒糖果那樣甜蜜。』的確,周總理和鄧大姐對曹禺一直有著學長般的關懷和朋友間的赤誠,總理無疑是他心中的一盞指路明燈。黃殿祺問這封信可以公開展出嗎?曹禺答:『可以,這封信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對我們戲劇工作者生活關心的具體表現!』
1986年,曹禺75華誕時,終於走上了『尋根』之旅。當汽車從天津北安道拐進民主道時,曹禺忽然認出馬路右側一幢剛剛粉刷過的意式小洋樓,即是他當年出生和居住的萬公館!兒時的生活場景仿佛歷歷在目,老人不禁感慨萬千,熱淚盈眶。
又過了兩年,曹禺受聘天津戲博名譽館長儀式在天津隆重舉行。這一天,曹禺在戲劇博物館興致勃勃地參觀了三個陳列室和古典劇場——歌舞臺,興之所致,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在英國倫敦,演莎士比亞劇的英國環球劇場正在恢復。那個地方是木建築,是莎士比亞在世時被燒的。為紀念莎士比亞,現已重新翻蓋起來,將聳立在倫敦中心。由此可見,保存劇場文物是一件大事。因此我希望,我們這個劇場和博物館應成為全國性的博物館。因為這個博物館確實有自己獨具的特點:它有一個全國唯一保存完整的獨特古劇場,而且保護得這樣好,這樣完整,即使蘇州的也不如這個,這是一個奇特的事情。如果朝拜兵馬俑在西安,那麼朝拜戲劇就要到天津戲劇博物館,朝拜這樣一個古戲臺,因為它代表了幾千年的東方文化。』
百年誕辰,大師魂歸故裡
1990年,天津戲博等單位聯合主辦曹禺戲劇活動65周年演出及學術研討活動,不僅推動了曹禺戲劇研究,同時也表達了天津人民對本土文化名人的崇敬之情。專程從美國趕來參加活動的曹禺的女兒萬鳶和另一個女兒萬方,談起父親的平生均感慨頗深——
晚年的曹禺,似乎是在悲情和痛苦中度過的,他總是悔恨自己不夠勤奮,沒有拿出一個超越自己的『大東西』。實際上,他一生從未放下手中的筆,即使生病住院期間,仍不停地構思、寫作,不滿意又撕掉。他時常翻閱俄羅斯文豪列夫·托爾斯泰的評傳,而且『越讀越難受』,因為托爾斯泰八十歲時,還像農民一樣耕地,然後寫作,文思永不枯竭,真是一個偉大的人!而他的創作欲望也如同火山的岩漿,憋在內心深處不能噴發出來。
曹禺平素的生活似乎只有三件事:讀書、寫作、思考。
他無限熱愛藝術,愛得入迷;一旦走進他的藝術世界,便忘了自己,忘了周圍的一切。他經常把一杯茶灑一半在自己身上;自己系的褲子走路時隨時可能掉落,臉盆用過之後隨手便丟到地上……當他快樂時,會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他對吃穿要求不高:一個家鄉產的豆瓣綠青蘿卜,到他嘴裡也如品嘗山珍海味一般。
越到晚年,曹禺越有一種落葉歸根的欲念。他喜歡回憶過去,談起青年時代在天津的寫作生涯,就像講述一個他做過的美夢。從故居到南開,他到處尋覓歷史的足跡,尋找當年創作巔峰狀態的感覺……
如今,曹禺已辭世十四載,而他的作品,他的藝術精神和人格力量,卻依然影響著無數熱愛藝術的人們。在迎接曹禺百年誕辰之際,京、津、滬、港等地都將開展系列紀念活動。北京人藝復排了他的《日出》、《雷雨》、《原野》、《北京人》,濮存昕、徐帆、胡軍、陳好,主演都是演藝界一線大腕。而同為海河兒女的天津人藝更是當仁不讓,多次將《雷雨》、《日出》、《原野》搬上舞臺,並以把握曹禺作品精髓的准確性廣受贊譽。曹禺的作品及其研究也走向了世界。他不僅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
作為曹禺的故鄉,即將揭幕的『曹禺故居紀念館』,無疑是對這位大師百年誕辰的最好致敬和獻禮。
曹禺又回到了他魂牽夢縈的故土,他將在這裡展示坎坷而非凡的藝術人生,用自己的不朽名劇感染一代又一代觀眾,直到永遠。
(本版照片由黃殿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