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怒搶手鏈 露絲移居西沽 如今鄧世昌不在了,羅豐祿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責任。 『世昌兄弟安息吧,你的娘就是我的娘!』羅豐祿眼含淚水,向玻璃廳走來。 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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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梅怒搶手鏈 露絲移居西沽
如今鄧世昌不在了,羅豐祿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責任。
『世昌兄弟安息吧,你的娘就是我的娘!』羅豐祿眼含淚水,向玻璃廳走來。
一個辦事員朝羅豐祿走來:『羅大人,黎雲龍回來了。』辦事員來到近前說。
羅豐祿為之一振:『他現在在哪兒?』
『下了船回家了。』辦事員說,『他在倫敦被人捅了一刀,露絲小姐也跟著來了。』
羅豐祿匆匆走出廠大門,一邊走,一邊在心裡說:『泱泱大清國,打不過一個彈丸的小日本,是我們的船不行啊!』
甲午海戰,充分證實了羅豐祿這一見地。只就海上交戰而言,勝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於兵船的船速。航速快者,勝則易於追逐,敗則易於逃逸,不至於讓人家擊沈那麼多的炮艦。
『我們一定要造出自己的快船!』羅豐祿這樣想著,踏上了黎家大門口的臺階。
黎雲龍進門就被母親摁在了自己的屋裡。受了刀槍之傷的男人最忌諱與女人同床,否則就會傷口迸裂。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何況黎雲龍的傷口還未痊愈,還需要每天換藥。
黎母張氏又叫露絲住在了對面屋。這樣一來,薛梅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了自己的男人,卻不能親近。
薛梅獨自一人躺在炕上,眼望著漸漸泛白的玻璃窗,不知怎麼打發即將開始的一天。她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公婆都很關照她,稍微重一點的活也不讓她乾,她明白,他們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黎家好幾代都是單傳啊。薛梅撩起單被,慢慢地坐起來,又慢慢地下了地,坐在了梳妝臺前,望著橢圓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懷著6個月身孕的少婦,面色微黃,浮腫的臉上出現了洗不掉的雀斑。薛梅從臉上往下看,原來十分苗條的身材,也臃腫得像個面缸了,這本是懷孕的女人常有的變化,大可不必為此煩惱,可薛梅恨不得把眼前的菱花鏡砸碎了。要是沒有那個像水蜜桃那麼好看的洋妞天天在眼前晃,薛梅的情緒也許不至於這麼糟糕。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而自己又算是怎麼回事?
窗外,傳來了響動。大概是婆婆張氏起來忙早飯了。那個金發碧眼白皮膚的洋妞,又要去給雲龍換藥了,她老是微笑著,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新奇而嬌艷。
露絲微笑著往藥布上抹藥膏,微笑著將藥布貼在雲龍後背的傷口上,最後又微笑著說一聲OK!這時,黎雲龍也笑著回一聲THANKS!這一切既自然、大方,又親切、甜蜜。
薛梅心裡又一次打翻了五味瓶,她很想去正房幫婆婆做早飯,可又怕看見那個情景。『薛梅呀!』她在心裡叫著自己,『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怯懦?』她在心裡生自己的氣了,父母沒兒子,她從小就自己往男孩子裡打扮,一心要為父母橕起門面,在海上,她像男孩子一樣撒網打魚,沒怕過小山一樣的大浪。在陸地,她像男孩子一樣挑水、拾草。她記得,十二歲那年,一個不懷好意的鄰居,找母親的便宜,她一拳把那個老爺們兒打了個烏眼青。現在,自己的那股蠻勁兒哪去了?怎麼在一個洋妞面前如此怯懦如此窩囊?
窗外傳來黎雲龍的咳嗽聲,雲龍咳嗽得挺厲害。夜裡她被雲龍的咳嗽聲驚醒過,咳嗽會震得傷口很疼,所以,一聽見咳嗽,她就把心揪在了一塊兒。她疼雲龍,也怨雲龍,怨他不該和那個洋妞糾纏在一起,直弄得現在形影難離。雲龍說過,他永遠是她的,可要是老跟洋妞混在一起,拉拉扯扯、有說有笑的,他會不動心嗎?她記得有一出戲,說有個男子,女人坐在他懷裡也無動於衷,可那是唱戲!戲以外,哪個男人能經得住女人不停地挑逗?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分開。
薛梅想來想去,結果想到了自己的命。洋妞出現在她和雲龍中間,都是命該如此。雲龍去修水塔,洋妞不久也回國了。按理說,他們就不該相遇了,誰想,雲龍在高昇號遇險,被英國商船搭救去了英國,兩人又重逢了。難道說,這是老天爺的意思?『不!』薛梅潛意識裡極力否認。
薛梅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出了西廂房。
正房堂屋裡,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露絲從裡屋出來,打算挨著黎雲龍坐下。不料,卻被薛梅搶先佔去了坐位,她只好眨巴眨巴那雙藍色的大眼睛,乖乖地坐在了薛梅的身旁。這個搶坐位的舉動,大出黎尚林的意料,他看了張氏一眼,又看看薛梅,知道薛梅心裡委屈,便朝張氏使個眼色,意思是:照顧一下兒媳婦的情緒。
張氏卻領會錯了老伴的意思,用筷子夾了一條油炸馬口魚,放在了露絲的碗裡。
露絲微笑著說了聲:『THANKS!』之後,用叉子回敬了張氏一塊醬豆腐。這個動作,將戴在手腕上的手鏈滑落在手背上。說時遲,那時快,薛梅一把將手鏈從露絲的手腕上捋下來,抓在了自己手裡。由於氣憤與緊張,薛梅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怎麼回事?』黎尚林瞪著薛梅,壓著怒火,『對客人怎麼能這個樣子?』
薛梅垂下眼瞼,看著桌面,『您問問雲龍!』
黎雲龍笑了笑,平靜地說:『她小題大做了。』
『小題大做?』薛梅嘩嘩地流著淚,『把我給你的東西,你給了這個的女人,還說是小題大做?』薛梅再也無法忍受了,她捂著臉哭泣著,跑出了正房。
王玉庭走在去三官廟畫店的路上,在路經戲樓後街時,看見周婷踏進了黎家的大門,他遲疑了一會兒,也轉身跟著進來了。聽說黎雲龍回來,卻一直沒得空過來看看。
黎尚林和張氏都在堂屋。王玉庭和他們搭訕著,側耳聽著裡屋周婷和黎雲龍說話。
『大沽人都在說,黎雲龍真是命大,幾次大難不死都逃過來了。那個洋妞真是他命中的貴人!我看雲龍兄弟艷福不淺哪!』周婷的笑聲格外清脆。
黎雲龍也笑了,『我大概是罪還沒有受夠,幾次遇難都死不了。』黎雲龍說。
『傷口全好了嗎?』
『我看不見。早就不疼了,沒嘛事兒了。』
『好好養著,別著急上班,我聽說,羅大人都來看你了,真讓人眼熱。』
『看姐說的。』
可能周婷起身要走。『等等。』黎雲龍像在找什麼東西。『來時,我讓露絲給姐買了一瓶香水,法國的,姐一定喜歡。』
可能是周婷接過了香水,『還是兄弟惦記著姐!』周婷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激。
周婷出來了,黎雲龍慢慢地隨在後面,將她送出來。黎尚林、張氏都站起來。周婷瞟了一眼西廂房,『我弟妹還好吧?』
黎雲龍笑了笑,沒說話。
『誰也別出來送,不然就太見外了。』周婷把人們擋在了屋裡,張氏還是將她送出了大門口。
黎雲龍發現,王玉庭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周婷,心裡一動,說:『你多咱來的?』
『跟她前後腳吧。』王玉庭朝門外努努嘴,說。
『來,咱們進屋說話。』黎雲龍把王玉庭讓進了屋裡。
黎雲龍已經停止用藥了,露絲住進了西沽自己的寓所。
『周婷這個人,有點意思!』王玉庭若有所思地說。
『怎麼有意思了?』黎雲龍端了一碟倭瓜子,放在了王玉庭的面前。王玉庭嗑著瓜子,說起了他昨天看到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