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號隆重開工 黎雲龍喜得貴子 『黃海海戰我們是失敗了。』黎雲龍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但鄧世昌的「致遠」艦撞擊敵艦的英勇行為,讓我想起了一個著名的戰例。1866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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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號隆重開工 黎雲龍喜得貴子
『黃海海戰我們是失敗了。』黎雲龍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但鄧世昌的「致遠」艦撞擊敵艦的英勇行為,讓我想起了一個著名的戰例。1866年意大利與奧地利在利薩海戰中,特格特霍夫上將率領的奧地利艦隊列成橫陣,意大利艦隊列成縱隊。奧地利一個小型的軍艦,將意大利大型鐵甲旗艦攔腰撞沈。奧地利艦隊出奇制勝被傳為神話。從此,撞擊戰術便成了海上作戰的一種重要戰術。這說明,一種既小型又便宜的撞擊艦能夠戰勝昂貴巨大的鐵甲艦,是大型鐵甲艦的克星。我們大沽船塢的規模和吃水情況,造這種撞擊艦再合適不過了。當然,這種艦還需要改進,比如提高航速,讓它跑得更快,在船頭裝上一角鋒利的撞擊角等……』
聽到這裡,張鼎佑暗暗想:『喝了洋墨水,就是不一般!』
極度興奮的露絲,強忍著咚咚的心跳,仰臉望著黎雲龍。她想起父親傑對查理說過的一句話:中國人一旦掌握了科學技術,就會變得十分可怕。
會後,人們立即著手船臺的建造。先在臺基上架起雲梯,吊住約七百斤重的鐵錘,將兩三丈長的木樁打入臺基地下,與地面齊平,使木樁星羅密布,以鞏固臺基。然後在其上,以每距三尺左右,用巨大木材疊成一座座臺垛,用長四尺,圓四寸的大鐵釘,使其結合牢固。每個臺垛底寬二丈五尺,以此遞增而上,至頂端僅五尺,厚一尺三、四寸不等。計疊五十五垛,臨河最前垛,高一尺六寸五分,靠塢最後一垛,高一尺六寸五分,中間貫架巨梁及無數縱橫側支,使其互相橕柱,深固不搖,再在上面鋪設木板而成一座長二十四丈左右的船臺。正視如牆,側視如梯塔。
建造船臺期間,作為總監工的黎雲龍,每天都來往於工地和繪事處之間,船臺竣工這天,十丈長的碰快船船體構造樣式圖也繪出來了。船身所有斗榫銜接之處,皆按《黎氏榫譜》繪有詳圖,梅花榫、葫蘆榫、工字榫,應有盡有,讓工匠一一辨識,以便按圖仿造。
一個河清海宴之日,被命名為『飛龍』號的碰快船開工了。這天,大沽船塢遍插彩旗,高大的船臺紅綢纏繞,披上了節日的艷裝。船臺下,身著白衣紅褲的鑼鼓隊排列成一條欲飛的長龍。地上用鞭炮編織出一個巨大的『吉』字,
東昇的紅日,放射出萬道霞光。船塢總辦張鼎佑,牽著黎雲龍的手,走上高高的船臺。這時,船臺上的一個人,遞給了黎雲龍一面銅鑼。
『現在我宣布,』張鼎佑大聲說:『「飛龍」號開工!』
黎雲龍重重地一錘,敲響了第一聲鑼。於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這時,人群中的黎尚林疾步走來,『雲龍,雲龍!』黎尚林湊近船臺,兩手攏作喇叭狀,向船臺上大喊。喧鬧聲中,有人拉拉黎雲龍的衣袖,向臺下一指。黎雲龍這纔發現父親黎尚林正向他揮著手,大聲喊著什麼。黎雲龍俯下身去,用一只手罩住耳朵,仔細分辨,這纔聽真,黎尚林喊的是:『你媳婦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
『是呀!』黎雲龍樂了,連跑帶顛,跳下船臺,將這熱鬧的場面甩在了身後。
薛梅躺在西廂房的炕上,聽著院子裡的動靜。今個兒是她兒子——小英傑出生的第三天。按大沽的習俗,要給初生的嬰兒從頭到腳洗個澡。人們把這個習俗稱作『洗三』,又圖吉利,把它叫成『喜三』。喜三這天,要大擺酒席,邀請遠親近鄰,高朋好友。喜三,因為人的一生僅有一次,隆重程度勝過生日。
院子裡,人們來來往往,輕重緩急的腳步聲不絕於耳。薛梅從腳步聲中辨識著來人是大人,還是小孩;是男人,還是女人。
『黎娘,給您道喜呀!』一個婦女,在路過她的窗下時,大聲嚷嚷著。薛梅知道,這是斜對門的李嬸兒。她個子矮小,但嗓門很大,薛梅又想到了『矬老婆高聲』這句俗語。
接著是趙家姨娘,一進大門就喊上了:『我說黎娘呀,你家媳婦真會生呀,你黎家又接上香火了!這可是大喜呀!』
薛梅聽見婆婆張氏和公公黎尚林的笑聲,同時嘴裡不住地還著禮,『同喜,同喜!』薛梅能想象出公母倆開心的樣子。
不時有人帶著雞蛋,或者紅糖,來到西廂房看望新生兒。薛梅因為坐著月子,只好擁著棉被,坐在炕上,笑臉迎著每一位前來的鄰裡鄉親。
『你看這孩子,眉清目秀的,長得多俊啊!』
『這還用說,孩子的爹媽都不丑啊!』
『這兩眼像他娘,黑眼珠又大又亮!』
『通天的高鼻梁,像他爹。長大了又是一個俊小伙!』
『你們看這兩個大耳朵像誰?』
這個問題一提出,說話聲間斷了片刻,薛梅想,這時候人們都在觀察。果然,大嗓門的李嬸兒得出了結論,高聲喊道:『像他爺!』
『真的,像!像!』不少人附和著,『兩耳垂肩,帝王相呀!』
『將來爹娘都跟著沾光呀。』薛梅聽了這話,淚如泉湧,淚水滴濕了提花枕巾。
『HI!』
薛梅立即一個激靈。她高度緊張地聽著窗外的腳步聲,不用問,來人是露絲。聽著她歡快地融入了熱鬧的場面,薛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龐大的船臺上,一艘十丈長的碰快船現出了水下的船體。露絲發現,在尖尖的船頭兩側,對等地凹進去了一塊。這在她見過的這類船中屬於首創。這樣的設計,有什麼奧妙呢?
露絲繞著船臺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在尋找著答案。等她想要離去的時候,纔發現黎雲龍蹲在一個不遠的水坑旁,用心地觀察著。
『雲龍!』露絲加快腳步向黎雲龍走來,『你在那裡做什麼?』
『你認識這種魚嗎?』黎雲龍問來到身邊的露絲。
『NO!』露絲搖著頭,不錯眼珠地盯著水坑裡的魚。
『你看這種魚的形狀,像不像我們大沽漁家織網的梭子?』
『像!像極了!』露絲浮現出漁家織網的情景。
『所以,這種魚叫梭魚。』
『你研究梭魚做什麼?』
『你細心看看水中的梭魚,就明白了。』黎雲龍看著水面。
突然,露絲兩眼一亮,『我明白了!你在研究梭魚在水中前進的方式!』
黎雲龍高興地說:『能不能再具體點?』
『梭魚在水中運動是一種穿行的方式。』
『這種方式的動力產生在什麼地方?』
『它頭部兩側的活腮!』
『OK!』黎雲龍大聲地,『梭魚的腮,每一次開合,就是它的一次穿行,不斷的開合,就使梭魚成了水中最快捷的游泳高手!』
『所以,你把「飛龍」號船頭兩側凹進去,想裝上類似梭魚腮的設備。』
『太對了!』黎雲龍被露絲的聰穎打動了,他真想把這個事業上的同路人、建造『飛龍』號的知音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