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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鵠下山了
情況太復雜,連陳家鵠自己也搞不懂。
按說既然是身體有恙,自然該去醫院,但是下了山,很快,老孫和救護車分道揚鑣:一個朝東,一個朝西,南轅北轍,背道而馳。也許是要帶我去另一家醫院,陳家鵠想,心髒病專科醫院。但是去的地方,怎麼看都不像一家醫院。
誰跑這種鬼地方來看病?門是厚重的大鐵門,不是雙開門,只有單門,開門的時候,需要保安使足氣力拉著,往一側的磚牆後面慢慢地縮進去。進了門,可見院內四處立著傘形的瞭望塔,石砌的高大的圍牆上,還拉著粗糲的鐵絲網,看著令人不寒而栗。
車子一直沿著圍牆開,開了不多遠,拐了一個彎,停在一棵麻柳樹下。
陳家鵠忍不住問:『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老孫笑而不答。
一陣爽朗的笑聲,陸所長從牆角的樓梯口冒出來,並快步走過來,後面跟著海塞斯。兩人依次上前與陳家鵠握手問好,不亦樂乎。看他們樂呵呵的樣子,陳家鵠已經猜到,自己的病一定是假的,是他們搞的鬼。這麼想著,陳家鵠一掃剛纔的陰霾,心情變得開朗起來,對兩位直言不諱,『看來不是我的心髒有了病魔,而是你們的心裡懷了鬼胎。』
『聽見了沒有?』陸所長看著海塞斯說,『一下破掉了我們的密碼。』
『是你的密碼,跟我無關。』海塞斯笑道。
陳家鵠笑道:『我不關心你們誰是罪魁禍首,我關心的是你們判我這麼重的刑,目的是什麼,總不會是讓我回家去看我的父母吧?』是明知故問,也是別有用心。
海塞斯對他做了個鬼臉,笑說,『你回家想看的不是你父母吧,該是你的太太。我知道你對她日思夜想著呢。』這話題可是陸所長不想提的,他連忙言歸正傳,『回家是不可能的,至少是目前……』
『什麼時候可能?』陳家鵠搶斷他的話問。
『我不知道。』陸所長硬邦邦地說。
『我倒是知道的,』海塞斯笑道,『什麼時候咱們破譯了特一號線密碼,大功告成之日,我想就是你回家的日子。』他是個局外人,體會不到陸所長的心情和難處,在敏感的問題上一點不避諱,令一旁的陸所長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哪知道陳家鵠還不領教授的情,對他說:『這個賭博我不玩,玩不起。你該比誰都清楚,密碼是世上最殘酷的命盤,無論是誰,跟它賭博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海塞斯指著樓上的某只窗戶,認真地說:『今天你不想玩也得玩了,呶,你看,那就是你的辦公室,都給你布置好了,資料我也給你都備了一份,上去看看吧。』
『我辦公室?』陳家鵠答非所問,『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已經畢業了,今後這兒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這裡就是黑室?陳家鵠大為驚愕,忍不住左右四顧起來。
陸所長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准確地說,這裡不是黑室,卻是黑室的黑室。因為你現在還沒有資格進黑室,但我們又需要你,就臨時給你找了這個地方,請你大駕過來辦公。』
『我不喜歡在這種環境裡工作,好像我是個犯人。』陳家鵠想起惠子的哥哥曾經就是這樣,把他關在一個地方,讓他破譯所謂的美軍密碼。
陸所長乾脆地拒絕了他:『對不起,這沒有選擇餘地,因為這是杜先生特別為你挑選的地方。我可以再告訴你,你不是惟一的犯人,還有我,我就住在你樓下,你要有興趣不妨眼見為實。』
說著,帶陳家鵠先去看了他的房間。一對布藝沙發,一只黑色茶幾,一張課桌一樣大小的辦公桌,一張單人床,一只床頭櫃,一盆花,似乎都纔搬進來,沒有放到位,散置在屋中央,擠成一堆,亂成一團。辦公桌上擺著一部電話機,仔細看還沒有接上線。床上撂著鋪蓋,還沒有打開。最紮眼的是,鋪蓋團上斜躺著一支美式卡賓槍。房間的窗戶關著,光線灰暗,但槍顯然纔擦過油,散發出一身黑亮的光。
陳家鵠看見槍,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並繞著它走開了。陸所長卻有意走過去,拿起槍,問他會不會使槍。得到否定的答復後,陸所長說:『這就是說,我是這槍惟一的主人。也可以說,我不但是你的鄰居,還是你的警衛。』
海塞斯有意要緩和兩人剛纔對峙的情緒,這會兒看陸所長已經給陳家鵠一個臺階下了,便對陳家鵠道:『我得告訴你,請你下山是我的主意,但事情都是所長閣下落實的。不要以為這是件容易事,不容易的,驚動了很多人啊。所以,我個人很感謝他,我覺得你也該感謝他,因為這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可以提前進入工作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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