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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地道的安吉農民,他的喜樂哀愁,多與莊稼和土地產出收成有關。對城裡人來說,3000元不算什麼,但對靠山吃山的農民來說,土地收成的好壞,關乎著整年的家庭收入。
我在電話裡與他分享了板栗豐收的喜悅,並答應國慶假期第一天就回去看看。
全村動員豐收喜由於難以儲藏,板栗上市季節很短,往往中秋節前後就落市了。不過今年卻有所例外,中秋節已過了十幾天,杭城不少超市和市場仍有板栗出售。
這次回安吉老家纔知道,因為今年夏天持續高溫,山林土地缺少水分,板栗開花結果延遲了。往年板栗采摘季節是從農歷七月半到八月半,今年則推遲了半個多月,到了國慶節還有最後一撥。
回到安吉老家——孝豐鎮赤塢村石家戶自然村時,剛好是中午,吃飯時不見母親,父親有點不悅地解釋說:『你媽又去給人家撿板栗了,中飯都是我燒的。』母親就是這麼勤快的人,連下大雨都不會停歇一下。
下午我拿著筆記本和照相機走村串戶,了解今年板栗收成情況。走到程文清家,看到門口堆著很多板栗蒲。同村吳家奶奶戴著手套坐在蒲堆邊,左腳踩著板栗蒲,右手拿著剪刀,一左一右配合之下,快速地剝開板栗蒲,取出紅艷艷的板栗,扔進一旁的籮筐。
程文清從家裡推出摩托車,他侄子季文斌則拖著兩根約5到6米長的竹篙,正打算上山去打板栗。『還有最後一塊山,估計半天就能打好了。』他家8年前種了20多畝板栗樹,算是村裡的板栗大戶。『忙不過來,阿斌這幾天休假,我就讓他幫幫忙。』程文清邀請我一起上山看看。
去山上的途中,要穿過整個村子。二舅舅張根良家門口,也堆著很多板栗蒲,隔壁鄰居都在幫忙剝。『你二舅舅跟人家換工去了,二舅媽去撿板栗了。』她們告訴我,剝一斤板栗收0.25元,一天能剝三四百斤。如果是幫人家撿板栗,則拿固定工錢,男工100元/天,女工60元/天。
『沒人願意請男工,因為撿板栗這活,還是女人靈光啊。』大媽大嬸們一陣大笑。整整一個多月,村裡人都圍著板栗轉。男人們上山打板栗,女人們則忙著撿板栗、剝板栗。盡管今年收成不算太好,但因為價格不錯,大家也忙得不亦樂乎,真是一派全村總動員的繁忙景象。
采摘辛苦心頭樂多年沒爬山的我,爬到一半就氣喘吁吁了。季文斌是我小學同學,看到我這副沒用的樣子,就站在山頂上笑我。我歇了歇,又繼續往上爬。誰知他已經開打,一竹篙下去,幾十個板栗蒲從樹上掉下,沿著陡峭的山坡『咕嚕嚕』急速往下滾。板栗蒲都是刺,就像刺蝟一樣。我左躲右閃,好不容易爬到山頂。
從山頂上望下去,這片佔滿了半個山坡的板栗樹,枝頭掛滿了沈甸甸的果實。有些蒲已裂開,露出火紅色的板栗。打板栗也要講究時機,最好是蒲剛剛裂開,但板栗子還很牢固地長在上面。一旦過熟的話,在打時樹枝劇烈晃動,板栗子就會掉到地上,這樣就需要花費更大的人工,去草叢裡尋找散落的板栗子。
季文斌一會兒在離板栗樹相隔幾米的坡上,一會兒爬到樹枝上,爾後揮動竹篙,朝著果實紮堆的枝椏用力敲下去。趁他休息時,我接過竹篙,朝著枝椏打下去,結果纔掉下來兩個板栗蒲。『要對准,還要用力,我看你不行啊!』程文清和季文斌都笑了。
不會打,撿板栗蒲總會的。於是,我就拿著籃子,去幫忙撿板栗蒲。草叢裡有不少散落的板栗子,看起來真誘人。正在這時,季文斌又開打了,板栗蒲呼嘯而來。突然,我小腿一麻,刺痛感接踵而來。轉頭一看,一個板栗蒲正躺在我腳邊。我摞起褲腿一看,一片密密麻麻的紅點,上面還有鮮血和板栗蒲刺。『這麼快就中招了。』我笑話自己。其實,采摘板栗時被紮傷是常有的事。
盡管打板栗很辛苦,可是對農戶特別是程文清而言,心裡卻美滋滋的。『這一季大約能進賬2萬多元,也挺不錯了。』他坐在山坡上,看著自己的板栗樹林,樂呵呵地笑了。
來年更種賺錢果在我們村裡,除了像程文清這樣的板栗大戶,板栗算不得農戶的主要收入。與板栗相比,白茶和毛竹的畝產效益更高。比如,一畝白茶年收入少則五六千元,多則七八千元,而板栗也就八百到一千元。『種板栗的太多了,不光是安吉縣呢。另外板栗不好儲藏,又很少深加工成別的產品,所以價格一直不高。』隔壁鄰居李順根說。
李順根是個很活絡的人,平時總會做點小生意。這次板栗豐收季節到了後,他與對面鄰居徐國慶合作,開著農用三卡到處收板栗,爾後運到孝豐鎮果品批發市場,把板栗分等級包裝後,轉賣給蘇州、上海、杭州、紹興等地過來的商販。而我們村的板栗,自然都是他倆收購的。
今年板栗價格不錯,從開始采摘到現在,收購價格沒低過3元/斤,而五年前板栗最低時賣過1.8元/斤。『很奇怪,以往價格總是要慢慢跌下來的,但是今年到現在還有3塊多。』李順根說,那些外地商販也很精明,他們都了解我們收購的價格,頂多就給了我們一到兩毛錢的利潤空間。『就賺了個辛苦錢!』
徐國慶說,今年板栗上市遲,估計他們還要忙十天左右。每天早上九到十點之間出門,從赤塢轉到雙捨,再從雙捨轉到清水口、橫溪塢,到了晚上收購得差不多了,就運到孝豐鎮。粗粗估算,今年大概已經收購了20多萬斤板栗了。『孝豐鎮果品批發市場晚上可熱鬧了,外面停滿了貨車,裡面幾十臺篩選機器同時工作,一直要忙到晚上一兩點鍾……』
在農村,只要勤勞肯吃苦,賺錢並不難。第二天我又去二舅舅家轉了轉,問問他家板栗情況。聊著聊著,他突然說道:『上次你帶來的長興葡萄,賣多少錢一斤?長興能種,安吉肯定種得好,田荒著總不是事情,要種點價格更高、效益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