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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日下午15:00,全國人大常委、內務司法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民建中央副主席辜勝阻做客人民網理論頻道,以『解讀五中全會《公報》談發展方式轉型』為題進行訪談。
訪談全文:
[主持人]:各位網友,下午好,歡迎收看人民網視頻訪談。備受關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於18日閉幕,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邀請到了全國人大常委、內務司法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民建中央副主席辜勝阻教授作客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以『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為題和網友們進行在線交流。歡迎各位積極參與。
[主持人]:首先請辜主席和各位網友打聲招呼。
公報精心謀劃轉型中國民生本位是最大亮點
[主持人]:第一個問題,網友非常關心,請問辜教授,這次五中全會的召開,給您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您覺得最大的亮點在哪裡?
[辜勝阻]:給我最深的印象,我覺得這次五中全會是對轉型中國的精心謀劃。因為我們即將制定『十二五』規劃,在制定『十一五』規劃過程中,這是一個繼往開來的時期。這次五中全會充分總結了『十一五』規劃的經驗,在此基礎上,謀劃未來的五年規劃。
[辜勝阻]:我覺得,公報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最大的亮點就是民生本位,也就是以民生為本,以民生來指導這個規劃。這一點是非常鮮明的。
[辜勝阻]:這可以從五個方面來看民生本位這樣一種特點。第一,公報提出了在規劃的指導思想方面應該順應各族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新期待。第二,要堅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第三,在主要的目標上,體現了民富與國強的關系,是把民富擺在國強前面。目標有五個目標,其中提到了,先提出了城鄉居民收入普遍較快增加,然後提出了要提高綜合國力、國際競爭力、抵御風險的能力這樣三個能力的提高。就是在民富和國強的關系上面,把民富擺在優先的位置。第四,在發展的動力方面,提出了建立擴大消費需求的長效機制。因為消費是一個慢變量,投資是一個快變量,我們應對金融危機主要靠投資拉動,消費在這個問題上,公報提出來把擴大消費需求的長效機制擺在非常重要的位置。而且三駕馬車的動力機制上的順序是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實際上我們的現狀是投資,特別是在2009年,對GDP的貢獻達到92%,主要是投資拉動的,現在要調整為消費投資和出口,把消費作為生產的根本目的。第五,在分配的關系上明確提出了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中的分配比重,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
[辜勝阻]:所以,這五點,我覺得會議充分體現了民生本位、民生主導的思想。這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我也覺得民生問題是公報最大的亮點。同時,它對轉型的中國是一種精心的謀劃。在這個謀劃中,把民生放在顯著的位置。
中國沒有金融危機三大結構性矛盾需調整
[主持人]:其實我們的網友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也更關注民生問題。除了民生問題之外,經濟結構調整也是網友們比較關心的問題。有一個網友問到,公報指出堅持把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作為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主攻方向。與以往相比,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可以說在現在這個背景之下,更加地緊迫和必要。您認為,這種緊迫性和重要性體現在哪些方面?
[辜勝阻]:我們這一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對中國來講,我們沒有金融危機,我們只是出口外需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是,同時也暴露出來了我們長期存在的結構性矛盾。這種結構性矛盾主要表現在,比如,消費結構,我們的消費率現在是35%左右,美國是70%,消費率是非常低的。在三駕馬車中,投資、出口、消費,消費是一匹比較小的馬,很弱,這是一個結構失衡。
[辜勝阻]:在分配結構方面,我們的勞動報酬佔GDP的比重不到40%,這個比重相對我們的經濟水平而言也是低10到15個百分點。而且從歷史上看我們最高的時候也是曾經超過50%,這也是一種持續下降,而且比例偏低的分配結構。
[辜勝阻]:在投資結構方面,特別是在金融危機中,我們主要靠投資拉動GDP的增長,特別是靠公共投資。民間投資比較弱。在產業結構方面,我們的一產不穩,二產大而不強,三產不夠。服務業我們只有40%左右。在城鄉結構,特別是城鄉的收入結構方面,呈現出嚴重的失衡。有人說,我們的城市像歐洲,農村像非洲。城鄉差別是持續擴大。結構調整任務應該是我們未來的一個主攻方向。
『十二五』中國經濟結構調整面臨五大難點
[主持人]:我們知道經濟結構調整其實之前很多年我們都在提這個問題,同時,在改革措施方面也取得了不少成績。但是,不可否認,進展還是比較緩慢。實際的成果沒有達到老百姓和政府的預期。『十二五』期間,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面臨著哪些重大的問題?
[辜勝阻]:我覺得,第一是要解決好收入分配和企業發展之間的關系,就是既要提高勞動者的收入,也要防止短期內企業生產成本增長過快,影響企業的發展。這是一種兩難,這是最大的兩難。因為我們講了,我們不僅要把蛋糕做大,而且要把蛋糕分好,把蛋糕分好就要提高兩個比重,要提高勞動報酬在整個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現在我們大量中小企業的利潤又非常薄,我今年去沿海和內地十幾個省市進行了調研,我發現我們中小企業的利潤率只有2%、3%左右,所以,企業是非常艱難的。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我們要進行分配制度的改革,企業發展面臨著轉型的壓力。這是一個難點。
[辜勝阻]:第二個難點,現在貨幣戰爭,我們怎麼樣處理好人民幣匯率改革和出口企業生存發展之間的關系。就是一方面要利用人民幣匯率調整來加快發展方式轉型,也要關注出口企業的生存狀況,為它們的調整提供一個過渡期。
[辜勝阻]:第三個難點,就是怎麼樣處理好房地產調控和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一方面要防止房地產價格過快上漲,另一方面要保持經濟的持續穩定增長。在這一方面,房地產是一個重要的支柱產業,它和60多個行業有關,它在投資當中佔有相當的比例,它對GDP的貢獻也很大,但是,我們要防止過度依賴房地產這個主業,要減弱經濟增長對房地產的過度依賴。
[辜勝阻]:第四個難點,我們要節能減排,我們要靠價格進行引導。資源性產品的價格改革和物價調控之間的關系。這是我們面臨的第四個『兩難』。
[辜勝阻]:第五個難點,怎麼樣處理好貨幣政策和宏觀調控政策的相互之間的配合,特別是要防止通貨膨脹。現在物價上漲還是比較快的。剛剛統計局公布的信息表明,我們的CPI上漲過快。所以當前管理好通脹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十二五』調結構、促轉型的五個著力點
[主持人]:網友還提了這樣一個問題,面臨『十二五』時期這樣一個新的歷史節點,我們國家調結構、促轉型的總體思路是什麼?應該從哪些地方發力?
[辜勝阻]:我覺得應該從五個方面:一是在發展的動力方面,怎麼樣從過度依賴投資和出口拉動的方式向消費、投資、出口協調發展的方式轉變。特別要擴大消費。二是在增長源泉方面,我們要從過度依賴廉價勞動力要素驅動的方式,向創新驅動內生增長的方式轉變。應該說我們過去經濟總量已經成為世界第二,我們很大,但是,我們大而不強。我們增長速度在9%、10%,我們很快,但是我們快而不優。快和大的背後,主要依靠廉價勞動力的競爭優勢,這樣一種局面需要改變,這需要通過科教興國和人纔強國的戰略來打造創新型國家,實現這種增長方式的轉變。三是在資源環境方面,從過度依靠資源的消耗和環境代價的粗放型增長方式,向低碳、綠色、集約的增長方式轉變。四是在產業的支橕方面,我們要從過度依賴房地產支橕增長的方式,向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經濟發展的多元化支橕轉變,比如,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服務業,形成一種經濟增長多元支橕。過去我們在這一點上是過多地依賴房地產,有些地方、有些城市,GDP的增長拉動,房地產的貢獻佔了一半,有的是40%,這樣一種過度依賴需要改變。五是在分配方面上,要從過度依賴,部分人先富的非均衡方向向均衡共享、包容性增長的方式轉變。前四個是怎麼樣把蛋糕做大,後一個是怎麼樣把蛋糕分好。我覺得五個轉變,來推動我國發展方式的轉型。這是公報中提出的發展方式的轉變是主線,主題是科學發展。
破解『三駕馬車』短板推翻『新三座大山』
[主持人]:我們再來看一個網友問題,網友問到,辜主席,您作為一個經濟學家,您曾經提出我國經濟發展模式轉變的關鍵點是擴大消費,有效啟動內需,改變消費在我國經濟發展中的短板地位。我國經濟發展的三駕馬車當中,消費這塊短板,怎麼來把它補齊?當前情況下,采取哪些措施提高居民的消費水平?公報當中提出了,要建立擴大消費需求的長效機制,其實剛纔您已經提到了,這樣一個長效機制如何建立起來?
[辜勝阻]:我覺得擴大消費是我們『十二五』乃至『十三五』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在這一方面,我覺得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辜勝阻]:首先,調整分配結構,我剛纔講到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例,要確立均衡共享的模式。不能使少部分人分享改革發展的成果,要讓大多數人,甚至全體勞動人民分享改革發展的成果。為了做到這一點,政府應該讓利於民,特別是要加大社保、教育、醫療等民生之需,現在講老百姓是不敢消費,因為他未來的消費預期很重,他要想到我有錢要存起來,怎麼解決將來養老、孩子的教育、醫療,這種消費預期的增長,我們叫做新的『三座大山』,老百姓想消費又不敢消費,要改變這一點,政府要讓利於民,加大社保的投入。
[辜勝阻]:第三,優化創業環境。特別是扶持中小企業的發展,讓更多的就業者變成創業者,特別是要通過擴大就業,讓老百姓安居樂業。
[辜勝阻]:第四,發展現代服務業,培育更多的高消費能力的中產階層群體。我們這個消費不夠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是一個金字塔型的,就是富人比較少,窮人比較多,中間階層的比例偏低,有人講,我們中產階層比重只有22%左右。我們擴大消費應該改變這樣一種財富佔有的結構,就是應該構建『兩頭小、中間大』這樣的橄欖型結構。因為中產階層、中等收入人群纔是擴大消費,是消費昇級的生力軍和主力軍。所以,財富分配的格局,應該發生改變。在這一方面,很重要的,服務業的發展可以培育更多的白領。
[辜勝阻]:另一點,要把城鎮化作為擴大消費的重點。因為城鎮化從某種意義上它會創造很大的市場需求。
[辜勝阻]:還有一點,我們應該培育新型的消費文化,完善消費的引導機制。最後我們要管制好房價。因為房價上漲過快,相對我們的收入來講,大家把錢都放在住房的消費上面,其他的消費就得不到保障。
[辜勝阻]:我覺得應該從以上幾個方面來改變我們經濟發展中消費這個最大短板。
政府和市場兩只手共同推動企業創新昇級
[主持人]:說完消費,我們來看看產業結構。有網友提到,從國際產業分工的情況來看,我國大多數企業處於產業鏈低端的位置,全會指出要發展現代產業體系,提高產業核心競爭力,改造提昇制造業,培育發展戰略新興產業。您認為企業應該如何實現這樣的轉型?政府應該做哪些工作促進企業進行轉型昇級?
[辜勝阻]:我覺得我們現在是一種低價的工業化模式,低成本、低技術、低價格、低利潤、低端市場,特別是靠廉價勞動力形成的一種戰略的低端市場,在這樣一種模式下面,大家靠廉價勞動力可以賺錢,就不會有人去想到創新。所以,我們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我剛纔講到的,要從過度依賴廉價勞動力要素驅動的方式怎麼樣轉向創新驅動內生增長的這樣一種方式。要創新驅動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要改變這種靠廉價勞動力形成的競爭優勢。我們現在講工資上漲、成本上昇,這也可能從市場的角度來講是一種倒逼機制,迫使企業進行轉型昇級,你去采用更多的先進技術替代勞動力,實現企業的轉型昇級。另一個就是要反對壟斷,如果壟斷能獲取高額利潤,大家也不會想到創新。還有一個我們的產業政策應該扶持、鼓勵企業去創新。我剛纔講到的房地產的問題,如果房地產的泡沫太重,所有的資金都會投向房地產,而大家不去做實業,更不會去做創新型的產品。
[辜勝阻]:所以,在這一方面,非常重要的是,政府在創新體系的建設方面應該有一種激勵機制,因為創新是風險很高的,特別是你要發展高科技的東西,有時候是九死一生,在這種高風險的環境面前,政府應該通過財稅扶持和金融扶持的政策來鼓勵創新。比如,我們要大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我們除了技術的創新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金融創新,我們要構建多層次的資本市場來解決創新型企業融資難的問題。另外,我們在稅收方面,應該更多地激勵企業去進行研發投入,來增強企業的創新能力。
[辜勝阻]:所以,在這一方面,一方面有一種市場的力量,特別是現在成本上昇以後,企業為了應對高成本,會迫使它們加大企業的技術進步;另一方面,政府,就是說應該是兩只手,市場這只無形之手和政府這只有形之手共同推進企業的創新。我覺得這就會實現我們從產業鏈、價值鏈的低端走向高端這樣一種轉變。
城鎮化是中國當前最大內需和動力
[主持人]:我們看下一個問題。其實說到發展的不均衡,除了收入分配之間的不均衡之外,地區之間發展的不均衡也非常明顯。在公報裡有這樣一個提法,要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積極穩妥推進城鎮化,實現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實施主體功能區戰略,完善城市化布局和形態,加強城鎮化管理。辜主席,您如何理解這個提法?另外,網友問到,城市化對我國經濟增長和發展方式的轉型具有什麼樣的作用?
[辜勝阻]:我覺得城鎮化對於我們擴大內需是起到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我認為城鎮化是中國當前最大的內需,城鎮化也是支持、支橕我們未來經濟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穩定持續增長的最為持久的動力。因為我們城鎮化涉及到轉向非農產業的農民工,至少有1.5億。這些人是介於市民和農民之間,應該講,他們的收入能力和消費能力肯定比農民要高,在這樣一種過程中,我們的城鎮化是一種半城鎮化,農民實現了地域的轉移,從農村到城市,實現了產業的轉換,從農業到非農產業,但是他們還沒有實現身份的轉變,還是一種半城鎮化。如果把這種半城鎮化變為城鎮化,這個背後就會有巨大的市場需求。比如農民工,加上他們的家屬,那麼就是兩三億人口,兩三億人口僅就住房一項所創造的需求就是幾十個億。所以,我們現在講,我們的消費結構方面,我們是吃、穿、用無懮,這種市場的需求不會很大,但是我們住和行的需求是無限的。住和行又是和城鎮化緊密相連,所以,城鎮化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市場需求,也是最大的市場需求,也是一種持久的動力。
[辜勝阻]:另外,一方面我們要發展大城市,特別是大都市圈,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這可以吸納大量的農村勞動力。但是另一方面我們要反思我們這種候鳥式、鍾擺型的人口流動所帶來的巨大的社會代價,因為我們現在有幾千萬留守兒童,有幾千萬留守婦女。這種長距離的候鳥式的人口流動,對於流動人口的家庭的代價是非常大的。所以,我們現在應該鼓勵農民工,中西部流出來的農民工返鄉創業和就業,在返鄉創業和就業應該以中小城市或者是以縣城作為載體。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就是一方面要發展大都市圈,另外一方面要發展中小城市,現在我們已經看到這種態勢了,特別是沿海的產業在向中西部轉移,另外,勞動力也是在向中西部回歸,所以我把它稱之為雙轉移,這種雙轉移的態勢有利於緩和東部和中西部的差距。過去我們都是向沿海流動的,現在我們這種要素向中西部的轉移有利於縮小東部和中西部的差距。
從供需兩個方面解決住房問題房產泡沫應警惕
[主持人]:剛纔您說到了住的問題,網友還有一個針對房地產的問題。網友說,地方政府堅持房地產這塊蛋糕,所以,房價居高不下。如何平衡房地產調控和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
[辜勝阻]:我覺得房地產市場的問題非常重要的是我們要從供給和需求兩方面著手。在需求方面,因為房地產有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和投機需求。但是,政府應該限制投資和投機需求,使房地產回歸它這個『住』的本質屬性。這是從需求的角度來講。
[辜勝阻]:另外,從供給的角度來講,我們應該擴大供給,而且應該建立不同層次的供給體系,多層次的供給體系。比如我們的汽車需求就沒有人責怪豪車很貴,因為汽車就是解決我們的交通問題,我們有些市民可以坐公交,可以坐地鐵,可以騎自行車,還有,我們有錢的人可以買低檔的車,還可以買高檔車,可以買豪車,整個汽車的供應體系是多層次的供給體系。
[辜勝阻]:我們的住房也應該是這樣,政府應該做好公共產品,做好保障房的建設,市場應該提供不同層次的住房,來滿足不同人群的需要。我覺得應該從供、求兩方面入手。
[辜勝阻]:在房地產市場上,應該防止房地產泡沫影響我們的經濟。在這一方面,我們應該有很多教訓。比如日本在90年代也是因為房地產的泡沫,使日本的經濟低迷十年。美國的次貸危機也是因為房地產的問題,所以,我們應該吸取這樣一種國際經濟中的教訓,把房地產市場管好。
政府和企業應該聯手來改變居民收入
[主持人]:我們看下一個問題。網友提到,五中全會強調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當中的比重,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當中的比重。收入問題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制約經濟進一步發展的一個突出問題,在您看來,現在收入分配存在的問題有哪些?如何纔能合理調整收入分配這樣一個結構?
[辜勝阻]:我看到有些網友說,工資在爬,物價在飛。過去十年,政府的收入是以20%的收入在增長,城鄉居民收入以7%左右的比例在增長。所以是一種失衡的局面。現在這種失衡的局面必須調整、必須改變。現在公報已經提出了,鮮明地提出了要提高兩個比重,就是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中的比重。要做到這一點,我最近去了很多地方調查,已經發現市場的力量在推動勞動報酬的提高。因為現在我們經濟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拐點,無限供給的農村勞動力已經轉向局部的短缺,正因為這種局部的短缺,所以我們沿海出現了『用工荒』,大量農民工的用工企業找不到工人,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這些企業唯一的辦法就是漲工資。現在我去福建、浙江,很多地方農民工的用工企業,工資至少漲了15%到20%。這是一種市場的作用。就是勞動力的局部短缺會迫使我們的用工企業提高農民工的工資,提高他們的福利待遇。
[辜勝阻]:另一方面,政府也應該在這方面有所作為,特別是政府和企業應該聯手來改變居民收入。我調查也發現,大量的企業現在利潤比較薄,在危機面前,各種成本的推動,企業的成本大大上昇。比如匯率造成出口企業的成本大大上昇,用工成本的上昇也導致企業成本的上昇,原材料價格的上漲也影響企業的成本。土地成本、自然環境的成本等等。五種因素推動企業的成本上昇。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我們漲工資應該是企業和政府聯手推進這件事情實施。一方面,企業要讓利,就是企業的收入和勞動者的收入之間,企業應該讓利;政府應該減稅,這樣能夠有效地來實現兩個比重的提高。
中國應抓住第四次產業革命的機遇
[主持人]:網友提了這樣一個問題,在經濟發展方式轉變這個問題上,生態環境保護其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近些年來提出了『低碳經濟』這樣的概念,網友非常想請您談談您怎樣看『低碳經濟』這樣一個概念?低碳經濟的前景是怎樣的?
[辜勝阻]:低碳經濟用我們的話來講是節能減排,中央政府在這一方面花了很大的氣力做這件事情。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政府做了大量的工作。每一次金融危機都會孕育一次產業革命和科技革命。有人講,這一次金融危機會催生一場新的產業革命,這次產業革命叫做第四次產業革命。第四次產業革命是以新能源為代表的綠色經濟。我們前三次產業革命,第一次是蒸汽機的革命,第二次是電力所引爆的產業革命,第三次是電腦,計算機的運用所催生的信息產業革命,第四次是以新能源為代表的綠色經濟這樣一場產業革命。
[辜勝阻]:前三次產業革命,我們都擦肩而過,第四次產業革命應該說我們和發達國家在技術方面的差異不大,我們完全有可能能夠抓住這次產業革命的機遇。所以,這次公報提出來,我們要有機遇意識,也要懮患意識,機遇意識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怎麼樣迎接第四次產業革命和科技革命,通過科教興國和人纔強國,來抓住第四次產業革命的機遇。
[辜勝阻]:低碳經濟實際上是和這次產業革命緊密相連的。因為有人估計,目前我們GDP佔世界生產總量的7%,但是我們的能耗很高,我們消耗了世界能源總量的17.7%,7%的GDP消耗的能源是17.7%,我們看到我們的能耗是非常非常高的。另外,我國總體人員利用的效率為33%,比發達國家要低10個百分點。所以在節能減排方面的潛力是非常大的。公報當中講到的戰略性的新興產業,國務院現在提出了要從七個方面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在這七個產業中,有兩個在未來將成為支柱性的新興產業,這兩個就是我剛纔講到的以新能源為代表的綠色經濟,比如環保汽車、節能減排,以及新能源,這三個方面合在一起,在未來是十萬億級的產權規模,將是一個很大的支柱產業。所以,我們應該抓住產業革命的機遇,在這一方面,通過發展綠色經濟,來佔領產業的制高點。在這一方面,我們又可以在後哥本哈根時代做好節能減排的工作,實現低碳產業、低碳經濟的大發展。
[主持人]:所以,經濟結構調整不僅僅是把GDP搞上去,還要把能耗降下來。
中國在戰略機遇期也要保持懮患意識
[主持人]:網友還提了這樣一個問題,公報提出,我們要增強機遇意識和懮患意識,其實剛纔您談過。科學把握發展規律,主動適應環境變化,有效化解各種社會矛盾,更加奮發有為地推動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您對這個公報中提出的兩個意識,也就是機遇意識和懮患意識,把這兩個一並提出有什麼深意?您怎樣解讀這個提法?
[辜勝阻]:公報講到我們要增強機遇意識和懮患意識的時候,也指出說,我們現在是處於一種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面臨難得的歷史機遇。我剛纔已經講到了,我們現在危機以後可能有一場新的產業革命、科技革命,我們怎麼抓住機遇。另一方面,公報也提出了,我們也面對諸多的可以預見和難以預見的風險挑戰。有些事情是可以預見的,但是我們現在經濟全球化過程當中,大量的是不確定性,是難以預見的這樣一種風險。所以,我們現在是要怎麼去主動地適應環境的變化,有效地化解各種矛盾。在這一方面,從國內來看,我們剛纔講到了,我們現在結構性的矛盾很多,比如消費結構、分配結構、投資結構、產業結構、城鄉結構失衡等等,我們要化解這些矛盾。另一方面,從國際上來看,現在我們講到的貿易戰爭、貨幣戰爭是硝煙四起,所以全球化時代,經濟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增大。在這樣一種過程中,我們一定要有懮患意識。比如,由於全球金融危機,貿易保護主義不僅是抬頭的問題,而且是越來越強勢。還有我們當前所看到的貨幣戰爭等等。面對這樣一種復雜的不確定性增大的國際經濟,所以,我們一定要有懮患意識,無論是從國內來看,還是從國外來看,這個懮患意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這個也是對立統一的矛盾的兩個方面。
[主持人]:由於時間關系,我們今天的訪談馬上就要結束了。在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辜主席結合當前的經濟形勢和十七屆五中全會的公報對『十二五』如何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作了一個非常權威的解讀。在學理研究和大量實踐調研的基礎上也提出了自己的政策建議,相信能給各位網友帶來不少的教育和啟發。再次感謝辜主席作客人民網訪談室,也感謝各位網友的參與。下期再見!
[辜勝阻]:謝謝大家。
(實錄未經專家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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