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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大全(化名)是『看車的』——某汽車停車場收費員兼保衛人員。雖然這家停車場據說是合法的,但『看車』3年大全沒開出過幾張發票。每天周旋在老板、車主和居民間,大全說他早煩了,『看車這活壓根不是人乾的。可不乾乾啥呢?』沒上過大學的大全,只能把改變命運的希望寄托於中彩票了。
沒崗亭的停車場與『看車的』
『還有車位嗎?』一個車主搖下車窗,問路邊的停車場收費員。『停多長時間?』收費員大全問。這是位於本市和平區商業街附近的一條六七米寬的馬路,未用白線劃出停車區域,馬路兩側的機動車道和人行道上,停著大大小小近百輛汽車。大全是這裡的收費員兼保安,每天在200多米長的馬路邊來回轉悠,等待有車停下來。
經過局裡批准不可能被貼條
車主擔心車停在路邊會被交警『貼條』,『不可能!』大全毫不猶豫地告訴他。『我們這是合法停車場,老板和交警熟得很。』雖然沒有劃定停車區域,沒崗亭,不過大全堅持說『是局裡批了的』。大全今年不到30歲,本地人,在這家停車場做收費員3年多了。大全高中沒念完就出來工作了,這些年乾過保安、服裝銷售等,先後換過三四個工作,3年前親戚介紹他來這做收費員。親戚說,停車場老板和『局裡』有關系,幾年前申請承包了附近道路做停車場。
收費全憑眼和嘴開發票加錢
聽車主說要停車5小時,大全要了8元錢,把車引到路邊一個空位。交了錢,車主沒要發票。如果有車主停車要發票,大全會告訴他,要發票得加錢。『不要發票停車一小時3元,要發票一小時四五元。』大全說,真有要發票的,他得跟老板請示。
收多少錢也不是隨便的,大全說,如果車主停車時間長,一小時合上一兩元就行,只停一兩小時的,每小時最少得要3元,到了周末車多時,一小時四五元也要過。『憑眼和嘴定。』
行業揭秘
月薪2000多元
但啥福利沒有
對於自己的收入,大全一直諱莫如深,先是說每月1000多元,隨著聊得時間長了,工資又變成每月2000多元。不過,大全說,自己只有這份死工資,保險、公積金都沒有,更別提福利。『我是私人僱的,沒單位,自然沒福利。』相比之下,大全挺羡慕那些更『正式』的停車場收費員,他聽說,正式收費員有保險,好歹是和公司簽合同,算正式職工。『說不上哪天就不讓我乾了,到時我咋辦?』
一次和老板喝酒,大全無意中聽老板說,除去交給相關部門的錢,賺的錢都歸老板自己,一年能賺上幾十萬。他羡慕,卻想得開。『人家有錢有人嘛,難怪。』
工作10個小時
幾乎天天加班
大全說,這家停車場是24小時營業的,白天老板和他一起盯停車場,晚上則是一個大爺看著。『晚上停車的不多。』
以前做保安,大全嫌規矩多,錢拿得少,這幾年給私人乾活,大全纔明白,原來『自由』也不那麼容易。早晨8點上崗,按照老板的規定,每天工作10小時,晚上6點可以下班,不過,3年裡,大全幾乎沒正點下班過。老板晚上常有事出去吃飯,大全得幫著盯著停車場;晚上換班的大爺60多歲了,和老板又是親戚,說是6點交班,每次都拖到快7點纔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工作多年的大全深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雖然幾乎每天都加班一兩個小時,他從沒和老板抱怨過,『抱怨有啥用,你愛乾不乾,你不乾一大堆人排隊等著乾呢。』大全說,平心而論,如果加班時間長了,老板有時會主動給他加點工資,每月能有幾百塊。不管錢多少,大全都得拿著,老板說了,只是個心意。『給多少拿多少吧,有總比沒有強啊。』
最近,天氣有點涼,大全沒加外衣,裡面保暖內衣和加厚的毛衣早早地套上了。『每天站在外面,穿少了冷,穿多了中午太陽出來時又熱一身汗,衣服粘在身上。下午和晚上天涼時,衣服上的汗也變成涼的,膩在身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遇到汽車被刮
看不住不負責
引導一輛車停完,大全四處巡視,一掃眼看見一輛車被劃了道口子。『不知哪個手欠的乾的,准是趁著我中午吃飯時刮的。』在停車場看車,遇到刮蹭難免,雖然老板告訴他有車主的車被刮了也不用他擔責任,但車主嘮叨讓他受不了。『就好像車是我刮的似的,一個勁地數落我。』大全說,有些車主覺得自己交了錢,他作為『看車的』就有義務看護車的安全。『開玩笑啊,一個小時就交那麼幾塊錢,還想讓人專門看你的車啊。』不過,大全說,遇到刮車的他一定管,『畢竟咱是乾這行的,得憑良心吃飯。』一次吃完午飯回來,正好見到一個人拿著刀在那刮車,他叫上車主就把刮車的當場按住了。但大全覺得,自己和老板兩個人看近100輛汽車,想看住每輛車,讓車不被刮蹭,有點強人所難。『有人手就是欠,偷偷摸摸地刮車,我哪看得住?』
說句心裡話
『等我中獎了,有了本錢也做點買賣,活個自在。』
乾了3年,大全感慨『看車』真不是人乾的活。附近居民嫌停車場佔道,經常有老頭老太太過來和他嘮叨,有些不客氣的指著鼻子罵他。『好像停車場是我開的似的。』車主停車總是變著法地想少花錢,可按照老板的要求,大全的任務是盡可能地多收錢。3年了,每次和車主討價還價說的話幾乎都一樣,車主們煩他煩得不行,他也覺得煩。有的車主想偷偷摸摸把車停了,有的車主拐彎抹角就是不想給錢,以前甚至有車主趁大全不注意不給錢把車開跑,攔不住的,大全也沒啥辦法。這兩年,除去特別熟的客人,停車場一般是先收錢後停車。
有時車主搖下車窗向大全問價,結果嫌貴沒在停車場停,碰巧被老板看到了,再趕上老板心情不順,大全就會挨罵。大全嘴裡冒出句『郁悶』,『賺多少錢也不給我一分啊,你說我這是人乾的活嗎?』
大全也不是沒想過換份職業,不過,摸爬滾打這些年,他明白,自己沒學歷,想找份正式點的工作挺難。『好多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呢。』大全回憶起自己的工作經歷,做保安那幾年啥也沒學會,跑業務他又不是那塊料,拉不開臉皮向人推銷產品,面對同行的競爭也毫無辦法。『先在這乾著吧,過一天算一天。』
這幾年,大全養成個習慣,每天都買1注彩票,絕不多買。雖然這些年一直沒中過獎,但大全覺得自己沒准就有機會中大獎。『人家說小獎不中是中大獎的前兆呢。』大全憨憨地笑了。『等我中獎了,有了本錢也做點買賣,不管賺多賺少,活個自在。』大全不知道這一天啥時能到來,但願這不只是他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