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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來無事翻閑書,翻的是《古都藝海擷英》,裡面一篇《記先祖屈公兆麟與清廷如意館》,說了一點慈禧的事,有意思。如意館是清宮中御用藝術機構,屈兆麟乃一畫工,在裡面承差四十年之久。
他孫子寫的這篇文章。說屈兆麟曾有《三到軒日記》數冊,多處記載了慈禧的逸事。說慈禧晚年常借琴棋書畫解悶,消遣歲月,政暇之餘常到如意館去看畫工畫畫,還特別喜歡和畫工們聊家常,聊到有興致處,常爽朗地大笑。聊家常聊些什麼呢,說慈禧曾問屈兆麟:『你的媳婦是大腳還是纏足?』又問:『你的媳婦孝順公婆嗎?』諸如此類。說慈禧到如意館來,並沒有什麼復雜的君臣跪拜禮儀,畫工們亦不怎麼緊張害怕。
咦,這裡的慈禧,好像和我們印象中的不大一樣啊。史書上只記著她垂簾聽政禍國殃民,沒記她溫和平易拉家常。我就想,大凡進入史書的人物,無論好壞,無論忠奸,好像總顯得蠻可悲蠻可憐的,為什麼呢,就是他們都被壓縮了,被抽象了,壓得扁扁的成了幾個詞,抽得乾乾的成了一個標簽,我們讀史書的後人,已無法通過這幾個詞,這一個標簽,還原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的活生生的歷史人物來。我又想,二十四史,哪一部正史,總還是要讀的,那些野史閑書呢,怕也是值得翻一翻的,從那野史閑書中,我們或許會翻出更真切更親切的歷史來。
曾翻過《曾國藩年譜》,也是一本閑書,書裡記同治八年正月十七日,曾國藩要離京赴直隸任職,慈禧把他找來談話,仔仔細細問了他一些情況,要他到了新崗位好好辦事,最後叮囑他:『百姓也苦得很。』同治八年,慈禧纔三十來歲,還遠不是慈禧老太太呢,但作為慈禧太後已垂簾聽政多年了。翻閑書翻出了一個不大一樣的慈禧,也算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