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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9:17,沈先生來電:有個小伙子肚子裡有兩顆鋼釘,位置在骨盆裡面,差幾厘米就到尾椎骨了。現在已經動了手術,在市三醫院。
市三醫院急診監護室6號床,病員卡上寫著小伙子的名字:梁松尾,21歲。
小梁很瘦,面色蠟黃,鼻孔裡插著氧氣管,正在睡覺。
叫了下小梁,他醒了。
『開了個洞,兩顆釘子已經拿出來了。』小梁說。
他給我看了看傷口,腹部右側被紗布包裹著。
釘子是怎麼進到肚子裡去的?
小梁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說:『是我在廣州的同事乾的……』
小梁是四川人,他的方言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而且說話有點亂。經向他再三確認,他講述的經歷大致是這樣的——
同事和我都是鋼釘工,跟我差不多大,在廣州一家空調廠打工。
10月25日,在操作臺工作的時候,他突然拿射釘槍射了我兩下。當時我們面對面站著,就兩三米的距離,我一點准備都沒有。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因為之前我向他借過200塊錢,他問我要,我還不出。我到那家公司工作纔半個月時間,沒錢。
後來,是其他組的同事打了120,把我送到醫院。老板給了我400塊錢,然後就沒人管我了。
10月27日,還沒有做手術,我就離開醫院,想到溫州去找小姑。
小姑30多歲,來浙江10多年了,是我爸爸最小的一個妹妹。我想,沒人管我,她應該會管我的。雖然我和她也不熟悉,但是16歲的時候,嫂子帶我去溫州見過她,所以我有她家裡的地址,她在溫州是做衣服生意的。
我買了一張194元的火車硬座,是廣州到寧波的K209次列車。
27日晚上,火車經過(廣東)韶關市的時候,我肚子痛得很厲害。火車上一個陌生男人看到,說帶我去醫院看病。我們就在韶關下車了,結果在半路上,他騙走了我的錢和手機,行李也被他拿走了。
我身上只剩一張火車票,在韶關人生地不熟,沒辦法,只好回到火車站。
有一趟南寧到上海的火車經過韶關,我就改簽了這趟火車,准備到杭州再想辦法去溫州找小姑。
我是10月28日下午5點40分上的火車,30日上午到了杭州。
下了火車後,我肚子痛得越來越厲害。我用公共電話給我媽媽打過幾個電話,但是她關機了,沒人知道我在杭州。
小梁說,他爸爸2005年去世,媽媽改嫁到了廣州中山,他也到了廣州。小梁15歲就離開了家裡,獨自在外打工,和家裡很少聯系。
小梁跟我說了他小姑姑的詳細地址,我告訴他,可以幫他尋找姑姑。小梁將信將疑,過了一會兒,說:『不找了,不找了,我不找小姑姑了,還是回家吧,回廣州的家。現在我想回廣州。我這裡有媽媽的手機號碼,我手機被偷了,你幫我聯系一下,如果聯系上了,告訴我。』
撥打這個號碼,直到昨天晚上,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小梁是從一家民營醫院轉到市三醫院的。聯系上這家民營醫院的汪院長,汪院長說,是他打120讓小梁轉到市三醫院的。
『11月2日晚上六七點,小梁一個人來到我們醫院急診,說胃痛,救救他。我們值班的醫生通知了我,當時是我處理的這件事。他帶著蕭山一家醫院拍的X片,日期是10月30日,還有一張床位卡。我看了他的X片,他的腹部中,不僅僅有兩顆鋼釘,在腹部左下方還有一片鑰匙,普通開門那種。他說他沒錢,我說沒錢動手術是可以的,但是怎麼帶著其他醫院的床位卡和X片出來,是哪裡人,怎麼受傷的,等等一系列的信息,他都支支吾吾,不願意說,我就很懷疑,不敢隨便收留他。本來想報110的,但是他的病情又很嚴重,我就幫忙打了120急救中心,120把他送了市三醫院。』
小梁真的是被同事用射釘槍射中,然後肚子裡帶著兩顆鋼釘,千裡迢迢從廣東來到杭州?除了兩顆鋼釘,他肚子裡為什麼還有把鑰匙?這個聽上去有些離奇的經歷,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