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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360與騰訊惡戰正酣之時,騰訊的CEO馬化騰終於選擇了不再沈默。5日上午,在深圳騰訊總部,記者見到了馬化騰。或許是經過兩個晚上的煎熬,著一件白紫色相間的條紋襯衫的馬化騰顯得有些疲憊。背負著無數質疑,馬化騰向記者講述了兩天來對於這場戰爭所作出的各種判斷和決策的緣由。他把這件事比喻為『火災』。
抉擇之際
QQ用戶3天內可能全軍覆沒
記者:騰訊宣布不再兼容360,做出決策之前是否想到這會剝奪網民的選擇權?
馬化騰:形勢危急,再過三天,QQ用戶就有可能全軍覆沒。其實從360發布外掛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找政府各個部門溝通,並向公安部門報案,我們希望通過合法的途徑解決,但我們知道這個周期非常長,形勢發展得又非常快:從上周五360公司11點多發布到周一,就已經有2000多萬用戶感染扣扣保鏢,並且以每天過1000萬的速度增長。按照這個速度計算,三天之內就會感染8000萬QQ用戶。
我們當時是兩手來解決,一方面找政府監管部門,另一方面就是自救———這對騰訊來講是前所未有的被一個隱蔽性極深、誘導性極強的超級大病毒劫持,性質惡劣影響非常大,騰訊如果再不制止,等到所有的用戶受到傷害就晚了。我當時給出的時間是要在兩天之內制止這樣的蔓延,至少我們要先保證大多數人不被劫持。
記者:難道不能通過技術手段解決嗎?
馬化騰:沒辦法,360安全軟件是一個電腦的底層軟件,而QQ則是一個應用層的工具軟件,就好像我是一個民用的運貨船,而他是一個軍用船,雖然船小但火力都是軍事化的。事實上除了直接對抗———強制刪除之外別無他法,騰訊的技術是可以做到的,但這是違法的。他敢用違法的方式做,是不是我也要用違法的方式殺他?我一旦強制刪除他,他馬上潑一個髒水過來說我違法,在用戶不知道的情況下殺別人的商業軟件。
特別是周二的時候,我們看到對方在2000多萬臺電腦上又更新模塊,誘導用戶把好友列表也拉進來,就會形成病毒式的二次傳播,如果按每個用戶40個好友計算,那麼就會感染更多用戶。當時的形勢已經非常危急,其他辦法已經來不及,除非緊急下網阻止傳播。用戶當時很難了解這些,等了解了也晚了。誰都知道不能剝奪用戶的選擇權,但外界很難了解騰訊的處境。
記者:騰訊這邊的統計有多少電腦是同時裝有360和QQ的?
馬化騰:QQ的用戶中大約有60%裝了360,所以至少有一個億。
記者: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預測過有多少用戶會放棄QQ?
馬化騰:沒辦法,如果說用戶卸載能躲過這一劫,避過這一難,等過後再裝回QQ,也行。
對手之間我不答應他打百度,他就打我
記者:你跟周鴻禕之間有過溝通嗎?
馬化騰:好久以前有,今年沒見過面,都是發短信。9月還有一次,那時候周鴻禕看到我們做電腦管家,感到很大的威脅。剛開始要我們投資他,就像微軟投資Facebook一樣,高價買個小股,後來還曾說要聯合我們打百度,說把搜索流量賣給我們,他會出一個攔截百度的東西,先打他的醫療廣告,打掉他30%的收入。
說實在的,這次是我提前轉變了他的目標,因為我不答應,所以他轉變目標打我,因為我不放棄做安全軟件的話,他認為他打百度會受到騰訊牽制。他後來想清楚說還是一定要先打我們。很快去做了隱私保護器。
記者:周鴻禕看起來更像是一種防守型進攻,是這樣嗎?
馬化騰:大家都做就要靠公平競爭。
扣扣保鏢絕不是短期之內就能研發出來的,裡面的很多內容連我們自己平時都沒有注意到。我們看到360通過誘導先禁止QQ昇級,斷掉了後路,我們救也救不了了,再引導用戶備份QQ好友列表,實際上是盜取用戶的好友資料,還把TT瀏覽器替換成360瀏覽器,因為這是他收入的一個來源。最初我們就想到當感染率再高的時候他就會讓用戶備份資料,包括用戶名、密碼、好友列表都在360那裡備份,再適時推出自己的IM軟件,再讓用戶直接導入備份的好友。這是明目張膽的盜取行為,就跟木馬一樣,而且它自稱是安全軟件,是由系統驅動級來保護它的。所有這一切我們都在公證處做了證據保全。
記者:360的最終目標是為了推自己的IM軟件?這種判斷有證據嗎?
馬化騰:我們看到了一些截圖,內部也有一些情況,也聽說他們一直在開發,而且他們還在與一些我們過去打過的外掛廠商接觸,招兵買馬。甚至在跟王志東的lavalava(另一款即時通訊工具)談收購等等。
記者:騰訊究竟有沒有掃描用戶的電腦數據?用戶的隱私是否真的安全?
馬化騰:QQ掃描用戶電腦的是一個安全模塊,從2006年開始,因為那個時候盜號猖獗,用戶中木馬的情況非常嚴重,騰訊必須保護用戶的安全,因此增加了安全模塊。原來是登陸前掃描的,後來因為耽誤用戶時間太長,就改為登陸後掃描。我們現在一天就能掃描出170萬個木馬。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決心要騰訊自己來做安全軟件。其實我真的不想做,要是殺毒廠商能挺住,我就不做。如果不處理的話,一天一百多萬個賬號被盜,不到一年就丟光了。
作為一個上市公司,十幾年來一直會有別人來找麻煩。假若騰訊有危險的動作,別人就能分析出我們是怎麼做的。所以騰訊公司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壟斷之嫌
唉,你做的任何事都會被放大
記者:你怕不怕別人說騰訊壟斷?
馬化騰:也怕。但騰訊要證明自己不是壟斷,騰訊在很多領域並不是最大的,例如搜索、電子商務,在IM上只是份額大而已。但是市場份額大並不代表壟斷,壟斷是你不給用戶其他的選擇,但是現在用戶有的選擇。誰會用傷害用戶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壟斷?難道我自己的用戶我不心疼,360倒比我還心疼?這是有原因的嘛,而且這個原因就是旁邊那個人(注:指360)造成的。
記者:騰訊的形象給人感覺就是很強大,很壟斷。
馬化騰:唉,競爭對手當然希望的就是競爭,不希望你強大。你做的任何事都會被放大。競爭對手主要講的就是騰訊不能什麼都做對吧?但市場上有那麼多家都在做的產品,我們有的時候是市場上第六家做的廠商,為什麼別人都能做,就騰訊不能做?也不公平。
記者:問題是大家都認為騰訊的客戶端太強大。
馬化騰:那你說這個事情怎麼辦?用戶本來有好的東西可以用,非得不能做嗎?我們很無奈的。
記者:現在這件事讓業界有一種擔心,騰訊太強大了,如果以後再有哪家廠商與騰訊發生激烈競爭,騰訊是否也會讓用戶二選一?
馬化騰:怎麼可能呢?我們是救急的一個動作,是有一個前提的,就是生死攸關的時候。有的時候我們寫的很清楚但別人就是不信,或者不理解,我們也很郁悶。
戰爭還在繼續
五大廠商宣布不兼容360
昨日上午,金山、搜狗、傲游、可牛、百度聯手舉行發布會,表示五家廠商的客戶端軟件將不兼容360系列軟件。這意味著中國互聯網將迎來歷史上最大規模不兼容事件。
百度、金山:大不了玉石俱焚
昨日,百度、金山、搜狗、遨游和可牛五家廠商聯合召開發布會,除搜狗以外其他四家企業均派出高層參加。
可牛CEO傅盛稱此次發布會的目的是『揭露360的八大謊言』。百度客戶端事業部副總監吳濤表示,百度參與『對抗360聯盟』,主要是為了『與在座的軟件廠商保持一致』。『玉石俱焚。這是(百度的)一個態度。我們寧可退出這個行業,也要表明態度,否則在這個行業沒法工作了。』
而傲游創始人陳明傑稱,由於體量弱小,遨游此次與360的對抗是『自焚式』。可牛相關負責人告訴成都商報記者,五家公司決定聯手不兼容360系列軟件是一種『最慘烈的呼吁』,至於這『最慘烈的結局』是否會發生還要看360是否有所改善。除了集體指責360,幾家廠商還希望政府介入,維護行業長遠利益。
搜狗缺席耐人尋味
耐人尋味的是,五家廠商中實際到場的只有四家,搜狗並未派代表參加。據了解,搜狗實際上最初並未出現在上述聯合信息發布者的名單中,但在昨日早間的發布會上,突然出現了搜狗的名稱。
然而在昨日的發布會開始之後,主持人宣布搜狗CEO王小川因為臨時有事不能出席。在發布會臨近結束的時候,搜狐CEO張朝陽公開表示:『據我所知,搜狗沒有與360不兼容的計劃』。
王小川對成都商報記者表示,他對360、騰訊之爭的態度,已經都寫在微博裡了。王小川在其微博上稱:最近消息滿天飛,容易被媒體曲解或者誤讀。我和張朝陽有著同樣的信仰和理念,希望互聯網更有序的發展,為繁榮昌盛做出努力。搜狗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脅迫用戶,做過激的行為的,搜狗的用戶們放心。
360並未就此事進行回應
目前,上述五家廠商具體的不兼容360系列軟件措施,尚未對外公布。目前360並未就此事進行回應。
雖然前晚360發布聲明稱,在國家相關部門的強力乾預下,目前QQ和360軟件已經實現了完全兼容。但騰訊方面表示360的說法不實,騰訊的既定部署未變,不會做出妥協。
此外,昨天13:11,人民日報知名記者趙亞輝通過新浪微博發出消息稱,『剛和馬化騰聊完,他說「二選一」動作目前只在安裝扣扣保鏢和少數用戶中實施了,大約有15%,其他85%電腦目前可以正常同時使用QQ和360軟件』。
漁翁還在得利?
新浪股價創歷史新高
北京時間11月5日21時47分,新浪股價盤中衝破60美元,創下2000年4月在美國上市以來的十年新高。來自CNZZ數據中心的統計信息顯示,360安全瀏覽器的使用率和佔有率已從20%的水平下跌至6%左右。與此同時,微軟IE6.0瀏覽器成為最大的受益者,其使用率和佔有率均從45%左右攀昇至50%以上。但包括傲游、騰訊TT、世界之窗、火狐、搜狗、谷歌Chrome、Opera、苹果Safari等其他瀏覽器基本未受影響。
用戶還有問題
QQ付費用戶被停可獲補償
昨日,成都商報在對360、騰訊之爭進行報道後,接到不少熱心讀者的來電,表達對此事的看法和疑問。其中,讀者提到最多的問題是:如果QQ的付費用戶,由於繼續使用360軟件而被強行停止使用QQ的話,所付出的費用將由誰賠償?
付先生也提出疑問:『我是QQ黃鑽付費用戶,現在不能用QQ,請問騰訊是不是應該賠償我的損失?』而鍾先生則告訴成都商報記者,他每個月花700多的費用玩騰訊的游戲,『現在他們這樣一鬧完全無視消費者的權益,讓我游戲都無法玩了。他們至少應該給我們一個補償,還有遇到這種事,到底哪個部門能處理?』
昨日,成都商報記者就此向騰訊公司詢問,騰訊相關負責人回答:『對於卸載QQ的包月用戶,可以通過電話熱線聯系客服確認後,對11月當月費用予以免收!』
昨日,成都一名律師在網上發出召集帖,征集網友聯合起訴騰訊,維護他們的正當權益。短短3個小時之內,5萬餘網友激烈響應。成都商報記者在論壇上看到,該帖子的內容是一封民事起訴狀,原告是『QQ用戶』,被告是深圳市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和騰訊成都分公司。原告的訴訟請求主要是要求被告停止侵權,賠償用戶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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