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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要做演講,在練普通話
『我撿回來了老婆、兒子,還有幾十年的命,身子丟了就丟了吧。』
2004年,46歲的湖南湘鄉人彭水林在深圳遭遇車禍,被一輛大貨車攔腰碾成兩段,只剩下78厘米的上身。如今,6年過去了,只有半個身子的老彭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2010年11月,長沙市芙蓉區新橋沁園小區,我們再次走進彭水林的便利店。和老彭成為朋友的記者,錄下了他的生活片段,還幫他聯系了學校做演講。如果有時間,歡迎您12月中旬來聽老彭講講他的故事。
11月,我們再次走進世界上截肢位最高的『半截人』彭水林的便利店,感受那份對生命的堅持。
『很痛,一天要痛五六次,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個好覺。』老彭說,幾乎每天都在黑夜中痛醒,不想吵到邊上的老婆,只能強忍。『其實吃個止痛片還是能頂一陣的。』老彭又補了一句。要洗頭,店裡空間太小,只能到店門口空地上去。周愛群拿張長條凳,咬牙抱起老彭,老彭像個孩子一樣環著老婆的脖子,『我以前130多斤,現在一半身子,還是有70多斤,她抱不蠻動,崽有勁些,他經常抱我。』老彭看了看長相頗似他的兒子,眼神滿足。
悲哀和無奈會緊緊糾纏經歷磨難的人,老彭說他清晰地記得觸摸到空空床單的那一幕,當時自己無數次去扯針頭,不願再把殘缺的身子留在這個世界呼吸。家人24小時輪班盯著他,勸導他。老彭說自己的病床在窗邊,在他看來,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永遠是灰暗的。他做夢都夢到自己用手橕起了身體,從窗口撲進那片灰暗,結束已沒有任何色彩的生命。
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17歲的兒子在電視上看到另一位半截人半丁的故事,費盡周折找到了他,請求他到醫院看一下爸爸。半丁冒著滂沱大雨,用胳膊當腿趕來了。這一場見面徹底把老彭從崩潰邊緣給拽了回來。
老彭開始接受康復治療。中國康復研究中心每天早上8點半上班,老彭每天5點就起床,要老婆推他到那裡等醫生上班,每天的康復訓練量遠遠超過所有病人。有一次,教授說有病人可以靠手把輪椅翹起來。老彭動了心思:『要是我這個樣子都能翹起輪椅,那會給別的殘疾人多大的鼓勵啊,我一定要學會。』只用了3天時間,老彭就能用手翹起輪椅。第一眼看到這一幕,小彭驚呆了,他對著老彭喊了句:『老爸,你是我的驕傲,你是最棒的。』老彭到現在說起來都得意極了。
老彭說現在已經不再有痛楚的感覺,一切都釋然了:『我撿回來了老婆、兒子,還有幾十年的命,身子丟了就丟了吧。』
電影《我的左腳》裡,主人公一出生就患有先天的大腦麻痺,後來他用左腳『一步步』走到英雄。老彭說自己從沒想過要當英雄,閑下來時,他總是回想所有陌生人給他的幫助,他說自己不聰明,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回報社會。攝影大哥說,他負責聯絡,請老彭去給學生做演講。老彭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念叨著要練好普通話,讓學生們都聽得懂他的故事:『小時候很苦,沒得飯吃,長大後沒錢讀書,現在變成殘疾,但是,我很堅強,也很快樂。』老彭說,他很想告訴年輕人,學會堅強,一輩子都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