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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肝移植變成臨床常規手術,挽救患者生命 ——沈中陽
天津北方網訊:成功實施全國首例以同時接受肝腎聯合移植患者為供肝者的多米諾肝移植,實現手術中常規輸血量在2000-4000毫昇的親體肝移植術中全國首例無輸血,創立解決肝移植術後乙肝復發難題治療方案並被國內移植中心廣泛采用,完成我國首例二次肝移植、首例減體積肝移植、首例艾滋病人肝移植、首例一個供肝為兩位成年患者換肝……
成功開展國際首例采用5種移植技術、5臺手術同時進行、僅用一個屍肝和0.27活體供肝一舉奪回三位患者生命的超高難度的多米諾加活體供肝的雙供肝移植術,完成全球首例單一供者捐獻帶肝中靜脈右半肝及右腎的親體肝腎聯合移植,世界首創應用生物技術進行術中清除患者丙肝病毒以解決移植術後丙肝復發世界性難題的肝移植術……
這一個又一個的第一,一個接一個的奇跡,都是天津市第一中心醫院東方器官移植中心創造的。不僅如此,該中心是目前世界上肝移植手術做得最多的醫療機構;劈離式肝移植、活體肝移植和肝腎聯合移植例數與術後患者生存質量均居全國第一。截至目前,連續12年保持國內肝移植年度例數第一,2005年、2006年更創造了年度肝移植例數最多的世界紀錄;肝移植總數佔全國總例數的1/4,且術後患者生存率和生存質量等多項指標在全國80家移植中心排名第一,是國內唯一可同時開展肝髒、腎髒、胰腺、小腸、心髒及肺髒移植的單位,更是目前亞洲規模最大、世界上極具影響力的器官移植中心。
10多年間,一中心醫院移植學科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中國走向世界,實現了破繭成蝶的飛躍,締造了一個創業神話。
那麼,他們是靠什麼能在被譽為21世紀『醫學之巔』的器官移植領域,以『醫學界的深圳速度』異軍突起,笑傲群雄,鑄就這一世界移植名牌?
最近一段時間連續深入采訪後,幾個字眼不斷在記者腦海中閃現:目標,創新,堅韌,胸懷。
這,就是他們制勝的法寶。
法寶一:遠大明確的目標
1993年,一個31歲的年輕人躊躇滿志地從日本留學歸來,回到培養他多年的一中心醫院。他沒帶回一件電器、紀念品,而是背回15套管路,托運回20多瓶試劑、數十套器皿和大量原版書籍,整整7大箱子,全部和肝移植有關。
『我國是世界第一肝病大國,而作為拯救晚期重癥肝病患者生命唯一有效方法的肝移植在國內還幾乎是空白。我要把肝移植變成臨床常規手術,挽救患者生命!』這個還只是普通醫生的年輕人,向時任院領導班子描繪了他心中的夢想。沒想到,他們竟想到了一起。
從此,這位年輕人的生命便和肝移植緊緊連在了一起。他的名字,也被貼上了代表中國肝移植事業跨入全新歷史階段的時代標簽。
他就是沈中陽,一中心醫院現任院長。
一中心醫院黨委書記、『三朝』元老李建國,回首當年,感慨萬端:『當時醫院正在為長遠發展找尋突破口,從沈中陽這個充滿理想和激情的年輕人身上,我們看到了器官移植的希望。』
在自己動手創建的實驗室裡,經過一年多不分晝夜的動物實驗,1994年沈中陽在院領導的全力支持下,克服重重阻力,朝著夢想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主持完成國內真正意義上的首例成功肝髒移植手術,創造了我國肝移植患者超10年的最長生存紀錄。
但在當時要順利實施這例手術卻談何容易。盡管患者病情危重,換肝是唯一救命手段,可也是沈中陽費了九牛二虎的勁纔說服患者及家屬同意手術。消息一出,醫院卻炸開了鍋,『此前國內幾家頂級醫院的頂級專家嘗試做了10多例都沒成功,一個小大夫就能行?』
面對質疑,沈中陽四處做工作,並請來自己在日本留學時的肝移植導師助陣。『為了夢想,必須放手一搏!』同一個目標,讓院領導和沈中陽堅定地站在了一起,開啟了創造奇跡的大門。
『遠大明確的目標,是奮斗的動力,更是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的動力源泉。』沈中陽認為。
法寶二:敢為人先的創新
在李建國、沈中陽看來,不依常規、不停創新、不斷出奇,是醫院能夠鑄就世界移植名牌的另一件『法寶』。
1998年9月,二次留學日本,拿下博士學位並考取了美國行醫執照的沈中陽,放棄了國外的優厚待遇,為著夢想再次歸來。
這回,他向院領導提交請戰書,由他組建一個移植學部開展肝移植,並主動拿出僅有的10萬元積蓄作為啟動金,『事兒乾不成,錢不要了!』
這是何等的決心!院領導感動了。『你能唱多大戲,就給你搭多大臺!』於是,中國第一個專職的肝移植機構誕生了,時年僅36歲的沈中陽挑起了大梁。然而,醫院內部卻爭議四起。
在論資排輩的醫學界,沈中陽那時還是毛頭小伙,只不過是醫院裡的孫子輩,專為他獨立出一個學科,這在當時絕對是破天荒的事。時任醫院領導班子若沒有敢為人先的創新精神,根本不可能。
為扶持沈中陽,醫院不斷地出奇招:調動一切人力物力圍著移植學部轉,怎樣有利於移植學科發展就怎麼乾。不管院內院外,只要沈中陽相中的人纔,想盡辦法引進;一旦有肝移植手術,其他手術一律讓路;檢驗科、放射科、藥劑科、血庫、車隊24小時待命;配置世界一流設備……
一所善於創新的醫院,遇上一個更富開拓精神的沈中陽,一幕幕轟轟烈烈的改寫中國移植醫學歷史的活劇勢必上演。
1998年9月25日、27日,沈中陽率朱志軍、潘澄等幾位30多歲年輕醫生,再次向移植學界拋出重磅炸彈:兩天4例肝移植,全部成功!一個全新的中國肝移植時代就此來臨。
法寶三:咬定青山的堅韌
要乾成『別人未乾過的事』、『前人沒乾成的事』,成就一番事業,其成功之路永遠是曲折的,曲折得有時看不清甚至看不見前方的光亮。
堅韌,此時就成為穿越黑暗的利劍。
1999年,慕名前來的患者越來越多,而處於起步階段的移植事業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舉步維艱,陷入了發展的低谷。
從創業之初就跟隨沈中陽從事移植事業的現任一中心醫院副院長朱志軍坦言,當時麻醉給藥、精准切肝、出血控制、術後監護等技術環節還不成熟,各種各樣危重病情患者的增多,使問題很快暴露,圍手術期(從手術到康復出院)成功率明顯下降,曾一度跌至50%。『做得越多死得越多……』外界一片質疑聲。
『必須挺住,否則前功盡棄!』時任院領導班子沒有氣餒,沈中陽沒有氣餒,隊員們沒有氣餒。為完善和創新技術,他們整月整月不回家,徹夜守著病人;多次請來國外專家,術前、術中、術後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地研究、改進;定期召開總結會,從醫生到護士每人分析查找原因……
風雨過後,是美麗的彩虹。2001年,圍手術期成功率大幅回昇至95%以上;手術術式不斷創新,手術技巧越來越高;術中出血顯著減少,從『浴血奮戰』時多達幾千毫昇的輸血量到少量輸血甚至不輸血;肝移植手術時間也從10多小時縮短至6小時左右;術後監護、手術麻醉等技術水平都大幅提昇。
危險與辛勞,同樣沒能動搖他們的決心。
『2005年、2006年,患者大量增加,我們全國找肝源,不分晝夜,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有兩位醫生在一次雪天取器官途中發生車禍,顱腦重傷,險些喪命。』從一創業就跟隨沈中陽開展肝移植的現任一中心醫院東方器官移植中心副主任潘澄回憶說,一次深夜駕車上山取器官時汽車前燈突然熄滅,他們愣是靠著手電筒的微光,在漆黑的緊臨懸崖的盤山路上一點點地摸索前行。
『曾有人說我們是「一個瘋子領著一群傻子」玩兒命。』移植中心『元老』之一、現任一中心醫院副院長鄭虹說,那兩年經常一天十幾臺手術,大家白天黑夜連軸轉,十幾天不回家是常事。沈中陽帶頭乾,誰橕不住了他上!
這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堅韌,使他們在2005至2006年連續兩年,打破美國匹茲堡大學移植中心保持了長達10年的年度世界肝移植例數最多紀錄,成為世界最大的肝移植中心。
法寶四:寬廣無私的胸懷
在一中心醫院東方器官移植中心,無論是朱志軍、鄭虹、鄧永林、潘澄、劉懿禾等中堅力量,還是張建軍、淮明生、蔣文濤、蔡金貞、張偉曄等後起之秀,被問及是什麼成就了他們今日之輝煌時,一個字眼成為不約而同的回答——『胸懷』。
2000年,隨著他們肝移植技術的成熟,沈中陽在全國肝移植領域很快被公認,國內掀起了前來『取經』的熱潮。
是敞開大門,還是閉門謝客?很多人告誡:『不能讓別人學,這些醫院底子厚,學會了很快就趕上咱們,搶咱們飯碗。』
可沈中陽認為,有更多醫院開展肝移植,就會有更多患者獲救;而別人學會了,有了競爭更會逼著自己不停進步、不斷創新。從此,他們先後在北京、上海、廣東等全國各地的66家醫院進行了肝移植技術指導,幫助這些醫院成功開展首例肝移植手術,為全國各地培養器官移植醫師200餘人,對推動我國肝移植由臨床研究階段進入到臨床廣泛應用階段,實現中國肝移植的重大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
這種寬廣的胸懷,同樣體現在團隊內部。
『起初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肝移植經驗,是沈中陽將技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大家。』移植中心『元老』之一、現任一中心醫院東方器官移植中心副主任鄧永林說,為使大家盡快掌握技術,他把術中術後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及各種術式的關鍵點、難點一一記錄,一遍遍地和我們交代,放手讓我們實踐,並在現場做好指導和補位。
潘澄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主刀手術時的情景:『當時沈中陽主動給我當助手,逼著我上。後來手術很成功,我一下找到了自信。那時我纔30出頭,這在國內其他醫院是不可想象的事,因為通常都是學科帶頭人緊緊把持著關鍵技術。而沈中陽認為,只有年輕人都會了,纔能把事業做到世界第一!這就是胸懷!』
正是有了這博大的胸懷,醫院不僅將移植技術開展起來,而且培養出一批平均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的骨乾,他們都能獨立領隊完成肝移植手術,從而造就了一支陣容龐大、門類齊全的具有國際水准的移植團隊。朱志軍、鄭虹、鄧永林、潘澄這些昔日的小大夫各自獨立完成肝移植手術均超過500例,在國內外肝移植領域都早已是耳熟能詳了。這也為做大做強事業,保持移植學科持續健康快速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
寬廣的胸懷,還帶來了『家』的氛圍。
『這裡沒有論資排輩,沒有一言堂,不論職稱、職位、年齡,對於學術問題,誰都有發表意見和見解的權利,擁有民主的學術氛圍,大家暢所欲言,氣氛十分融洽,就像個家。而且不斷給年輕人機會,如出國培訓、上臺手術等,在這裡只要肯乾,就有舞臺!』從張建軍、淮明生兩位醫生真誠的話語中,記者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團隊凝聚力。
正是這種凝聚力,使得這個年輕的移植軍團不斷披荊斬棘,創造歷史。
無限的風光,伴著無盡的艱辛。在『醫學之巔』,他們前進的腳步依舊鏗鏘,奇跡仍將繼續。記者林樹文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