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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蔬菜門店『婷浩』生意火熱
昨天,杭州最大經濟適用房北景園小區的農貿市場恢復了往常的喧鬧,電子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當日的菜價信息,檢測好的蔬菜被擺上了攤位,經營戶們大聲吆喝著生意。
而就在四天前,一場近30名經營戶參與的停業行動整整持續了2天。這些經營戶把矛頭指向了市場外的蔬菜門店和流動攤販,而更為深層的原因是市工商局和市貿易局聯合下發的一紙文件。
在這場風波中,市場經營戶損失不小,但他們依然堅稱要『討一個說法』。最後在工商、公安、街道等部門的乾預下,事態終於平息。但圍繞農貿市場和蔬菜小門店、流動攤販之間的明爭暗斗,因為這次事件浮出水面。
1、近30名經營戶為何主動停業?冷冷清清的攤位,群情激憤的攤主,積壓腐爛的蔬菜,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是12月9日下午,記者來到北景園小區農貿市場看到的情形,一場近30名經營戶參與的停業行動已經持續30多個小時。
賣春卷的馮磊百無聊賴地看著零星的顧客,愁眉不展。『今天到現在就做了20多塊錢,連成本都回不來。』他苦笑著說,平時生意就不怎麼好,農貿市場經營戶停業之後,他的營業額一下變為平日的1/10,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馮磊長嘆了一口氣說,『虧本也還得做,不做的話損失會更大。』
而一旁有著20多個攤位的蔬菜區,只剩下兩三名經營戶留守,大量蔬菜在水泥臺上高高堆起,卻被塑料布覆蓋了起來,有一些已經腐爛變質,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蔬菜經營戶廉得法說,蔬菜區的大部分經營戶這兩天都沒有做生意,攤上的蔬菜,還是前一天早上批發過來的,幾乎都沒怎麼賣過。
生禽區同樣受著巨大的衝擊,相比蔬菜攤主們的小本經營,成本較高的禽類經營戶們的日子顯然更加難過,一經營戶羅小姐告訴記者,停業以來,算上房租、水電、損耗,每天損失在四五百元。
盡管如此,市場裡的經營戶們似乎都無心開業,他們等待著經營戶代表和職能部門商量的結果。
記者從北景園農貿市場經理查小三口中得知,這次停業緣於經營戶們對農貿市場周邊不斷開出的小蔬菜門店的不滿。
查小三說,北景園農貿市場最初作為北景園小區的配套設施,專為居民提供農產品。東新路延伸段開通之後,小區的人氣上昇了,但由此大量無證的流動小販、菜農也隨之而來。他們穿梭於小區的各個出入口打起了『游擊戰』,給農貿市場形成很大衝擊。
今年5月,杭州市工商、貿易局等部門聯合發布的一紙文件遏制了無證攤販。但一些無證攤販『搖身一變』開起蔬菜小門店。這些門店以廉價便利的優勢拉走了更多的顧客,使市場經營戶們的營業額直線下降,生意難以為繼。
而引發北景園農貿市場經營戶主動停業的『導火索』是12月4日附近一家近300平米農產品店的開業。
查小三說,這家蔬菜門店並沒有得到工商的審批,工商部門對其進行過多次勸說,但他們依然我行我素。
2、1000米不到,每斤豬肚便宜3元這家名為『杭州婷浩農副產品商行』的蔬菜門店位於北景荷風苑北側,距離北景園農貿市場不到1000米。9日下午,記者來到這裡看到,生意異常火熱,很多大伯大媽擠在店裡購買農產品。
店裡兩三百平米的空間被分割成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攤位,囊括了蔬菜、肉類、家禽、水產、鹵味、乾貨各類農副產品,儼然一個微型農貿市場。
蔬菜經營戶汪保存說,這裡的經營戶都是從機場路的花園小區農貿市場拆遷過來的,他姐夫花了10多萬元租下了這個店面,分割之後轉租給了他們。
多名在此買菜的居民表示,選擇這裡的原因主要是價格低廉而且便利。而對於北景園農貿市場的菜價,這些大伯大媽們顯然頗有微詞。
家住荷風苑的王大媽買了1元錢的餃子皮,她說,同樣數量的在北景園農貿市場得花上1.5元-2元,『青菜也貴,這裡賣1元一斤,那邊要2元,一條草魚更要差5元錢。』
王大媽說,年紀大的人,寧願走上更遠的路去楊家村農副產品批發中心或者半山農貿市場購菜,也不願去北景園農貿市場,『那邊的菜是出了名的貴,現在這家小店就開在小區樓下,既便宜又方便,大家都喜歡。我現在一天要跑三趟。』
另一位大媽告訴記者,她計算過,在別的地方買菜和在北景園農貿市場相比,一個月可以多攢下400多塊錢。
對於居民們的抱怨,北景園農貿市場經營戶也有著一肚子的委屈和無奈。
『租金太高,費用太多。』蔬菜經營戶廉得法說。他算了一筆賬:平均每天的營業額在1000多元,而菜的成本價就要700-800元,攤位租金130元,房屋租金20元,加上水電,每天最多只有100塊左右的利潤,『這些錢要供我們夫妻兩個人開支。』
豬肉經營戶黃根土的攤位租金需要2.5萬元/年,每年還要繳納1200元的衛生費和100元的體檢費。而差不多大小的攤位,在『婷浩』只要1.8萬元/年,所以那裡豬肚比市價便宜了3元/斤。
盡管價格比小門店高出不少,但北景園農貿市場蔬菜經營戶卻熱衷於走『高端路線』,廉得法道出經營戶之間的一個怪現象,『這裡競爭太激烈,低品級的蔬菜沒人願意做,大家都進高品級菜。為了品相好看一點,一棵菜還要去掉大量殘葉,這又是一項很大的損耗。』
事實上,經營戶們抱怨『租金高,費用多』,但市場經理查小三也有難言之隱,『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虧本經營』。查小三說,100多個攤位只租出去五六十個,為了讓市場看上去不至於冷清,只能把一些攤位免費給經營戶使用,『大的農貿市場要按照規范化運作,這裡每天都要對至少12個批次的蔬菜進行檢測,合格之後纔能出售。再加上人工費、辦公費、水電費、宣傳費都是負擔。』
市場化經營的成本被部分轉嫁到了經營戶身上,菜價隨之水漲船高。
3、誰來監管蔬菜小門店?事實上,蔬菜小門店的火爆並不局限於北景園,在杭州的大街小巷,這些門店早已遍地開花。
胭脂新村、翠苑小區、朝暉小區、德勝新村、延安新村……但凡人群密集的地方隨處可覓蔬菜小門店的身影,在杭報大樓邊短短不到100米的胭脂巷中,記者發現了三家蔬菜小門店,這些小門店對農貿市場形成了包圍之勢。
蔬菜小門店面積多在一二十平米,雖然設施簡陋,但蔬菜種類一應俱全,有些甚至是『多樣化經營』——小超市、雜貨店兼賣蔬菜。令人稱奇的是,每天一到買菜時間,這些店內門庭若市,生意比農貿市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城工商局石橋工商所副所長屠征山說,過去由於政府規劃原因,蔬菜小門店、流動攤販、菜農多而雜,監管困難。因此杭州的很多社區發布規定,農貿市場800-1000米的半徑范圍內限制開設小蔬菜門店。
但這些小門店對百姓來說,卻是帶來了切切實實的好處,受到居民們的交口稱贊。
今年5月19日,杭州市工商局聯合市貿易局下發了《關於規范小蔬菜門店經營管理實施意見的通知》。該通知賦予了小蔬菜門店『合法』的身份,但規定其在辦理營業執照時必須符合幾點要求:經營地點必須非住宅,以免擾民;必須經過消防部門的審批,消除消防隱患;經營場所的面積必須大於20平方米小於150平方米,達到一定的規模;必須由轄區內鄉鎮街道出具證明,避免小蔬菜門店與附近農貿市場重復開設的情況發生;這些小店必須作為個體工商戶進行審批。
通知出臺後,小蔬菜門店猶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湧現,他們擁有魔力般地迅速把市民們的菜籃子緊緊抓牢。但這樣一來,嚴重擠壓了農貿市場的生存空間,隨著小門店數量增多,他們和農貿市場經營戶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出來。
北景園農貿市場經理查小三說,這個通知讓市場裡的經營戶難以接受,『我們和他們(蔬菜小門店)不在同一起跑線上競爭,這不公平。』
查小三認為,對於無證照的流動攤販,工商、城管等部門還可以進行打擊和取締,而蔬菜門店具有了『合法』身份之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一直存在下去,大型農貿市場因為經營成本過高,流通環節復雜,在價格競爭中完全處於被動地位,『老百姓往往只看到了價格因素,而忽略安全等其他因素,這樣下去,農貿市場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但杭州市貿易局網點處調研員孫繼群認為上述文件的出臺,不是造成蔬菜小門店大量產生的原因,這些蔬菜小門店、無證攤販在文件出臺前就大量存在。出臺文件的目的是規范這些蔬菜門店,這些蔬菜小門店應按文件規定取得合法身份,與現有農貿市場形成一種互補,方便消費者,公平競爭,和諧發展。
但現在的情況是,政策在執行過程中產生了偏差。
石橋工商所副所長屠征山說,『婷浩』確實存在瞞報注冊信息,超范圍經營等行為,工商已經暫扣了營業執照。『我們已經掌握了北景園小區范圍之內有四家小蔬菜門店,其中只有一家符合規定,目前已經會同公安、街道等出臺一項整治方案,將在接下來的兩三個星期內對這些門店進行取締或整改。』
而在杭州,類似『婷浩』的小蔬菜門店可能還有更多。
據每日商報見習記者汪琦文/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