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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看《非誠勿擾》和《唐山大地震》是我被心理預期的那個馮小剛忽悠進了電影院,那我再次賣票入場看《非誠勿擾2》則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在銀幕上看望王朔是排50分鍾長隊的理由,不知道長長的隊伍裡有幾個人和我一樣,不看僧面看佛面。
事實也是我想象的那個樣子,這部續集如果當做電影來看,根本及不了格,論電影感還不如第一部。馮小剛說得對,他是啤酒,王朔是二鍋頭。這電影拍得如此差卻能叫不少人感動,肯定不是啤酒的作用,給力的是摻在裡邊的那杯二鍋頭。
步入中年以後,王朔總是在兩件事上自我重復。一為道歉,二為道別。第一件事對誰都好,解了心結,樹了榜樣,給自己也掙得了面子。日本有句諺語:不會說對不起的人永遠不是大人。王朔給不少人道歉,然後他發現了中國人原來都是講理的,沒有人會為難一個誠心道歉的人。一個人過完人生的大半還時常自我否定,成長沒有完止反倒越來越凶猛。人總是要犯錯的嘛,能做的就是到知錯的那一天,去認錯。真正的錯是知善而不行善。
至於道別這件事,王朔先用作品畫出了分水嶺,與從前的自己徹底決裂,少說有一半的讀者買回一本《我的千歲寒》表示看不懂。看不懂沒關系,王朔說本來就不是給你們寫的,甚至他不明白怎麼到今天還有人會對《空中小姐》那樣的作品念念不忘。作品改頭換面之後,道別就成了他的一個主題,他掏心掏肺地對世界對親人對從前寫著自己的私家話,誠摯得像情書。在《非誠勿擾2》裡,他編造了一個人生告別會,來滿足自己對道別的訴求。道別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內心的諸多情結,它們在電影裡,也一股腦的出現:海軍、大院、共產主義、女兒、美、自殺、生老病死。把這些感情用幾部作品變著花樣的來回闡釋,顯得多少有點矯情,但其實細想想也是好事,我們這個時代既缺少懺悔又缺少深情,王朔都找補上了。再者說,能把臨別贈言當成創作內容一寫好幾年的作家恐怕也就他一人吧?
其實整部《非誠勿擾2》裡,講的同樣是這兩件事,道歉和道別,當這兩件事兒慢慢變成一回事兒,王朔就有了一種溫暖的情懷,在白駒過隙的人生裡,留下幾句喃喃而綿長的絮語。到影片最後,使人潸然淚下的,不正是這個嗎?
說回電影,王朔的編劇顯然不是電影劇本的考量,情節無力,寫得又過於自我,以至於擱在鏡頭裡有點突兀。把最後的那幾段戲放在一個充斥著劍南春和中國人壽的賀歲片裡,顯得誇張並且失衡。
電影的張力不會是前邊逗你樂後邊讓你哭那麼簡單。舉個例子,剛猛如姜文的電影,孤獨起來纔叫人子彈穿心,比如那句『那年我十七歲,她也十七歲。』看完《讓子彈飛》,我腦子裡全是師爺的這句話。結果師爺死了,腿掛在樹上,他的秘密最終還是獨自帶走了,他連一句實話都沒有人可以分享,這就是張力。
這些年國產電影的大銀幕上,能這麼靠劇情觸動人心的,我只對姜文有印象,雖然他也沒做太好。看姜文的電影,總覺得仿佛一個處男在度過他驚心動魄又迫不及待的初夜,藏都藏不住的興奮,滿屋子荷爾蒙。
看馮小剛的電影則像一個渾濁而又溫柔的中年人,坐在床邊跟你不停地聊啊聊,邊聊還邊撩撥,你對他說,你他媽倒是來啊,結果他就不來,恨不得用一張嘴皮子把事兒給辦了。 □草威(北京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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