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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可見錯誤是人人都犯的,然而,我要對別人說:『你錯了。』無論是誰,也會擺出不高興的面孔來,甚至會跟我發生糾紛。《紅樓夢》中薛寶釵批評自己的親哥哥都差點惹出事來——『錯裡錯以錯勸哥哥』的寶釵因賈寶玉挨打一事勸哥哥以後說話留心,結果惹得薛蟠惱羞成怒,抓起門閂就向外跑,揚言要打死賈寶玉,可見,指出別人的錯誤是會惹人發脾氣的。
據《說文解字》上講,『錯』的本義是用金涂飾,『從金,昔聲』。最初,『錯』是裝飾感很強的一個字,古人常在器具上鍍金,如漢代桓寬就在《鹽鐵論》中提到過『金錯蜀杯』。古人也在刀鞘上鑲嵌或涂抹金銀,宋代陸游就有一首《金錯刀行》,這些都可用『錯彩鏤金』這個成語來形容,《史記·趙世家》中所說的『錯臂』是指文身,用丹青在手臂上畫圖。
我相信,以上這些美麗珍貴的『錯』是大多數人所喜愛的,可是,『錯』的引申義就不那麼招人待見了。
『錯』也指磨刀石,故《詩經·小雅·鶴鳴》上說:『它山之石,可以為錯。』後又引申為粗糙、不滑之意。世故圓滑的人會告訴你:為人處世千萬別像屈原那樣,對那些『背繩墨以追曲』的小人極盡挖苦和批判之事,結果自己的人生以自沈汨羅江而告終。『繩墨』代表『對』,『曲』代表『錯』,可是,『對』卻最終敗於『錯』。由此看來,良藥未必都得是苦的。《鄒忌諷齊王納諫》中的鄒忌,明明要說出齊王的錯,卻先加上一篇引子,將自己家裡大老婆愛自己、小老婆怕自己的事曝料一番,然後再說『王之弊甚矣』,被鄒忌『忽悠』得暈頭轉向的齊王馬上下令,讓天下人都來挑自己的錯。
『錯』也指雜亂無序,故有『錯綜』『錯落』『錯謬』等詞語出現,古人在竹簡上刻書,那些順序混亂的竹簡就被稱作『錯簡』。曾國藩說:『世事多因忙時錯,好人半從苦中來。』就將生命個體在人生錯誤面前顧此失彼、應接不暇的窘態描摹得淋漓盡致。
『錯』也指更迭,《禮記·中庸》中說:『闢如四時之錯行。』天時人事都在更迭,在人生的變數中也許就包含著無數個錯誤。陸游一生錯過了唐婉,故而在《釵頭鳳》中大呼『錯錯錯』。人常說:『男怕進錯行,女怕嫁錯郎。』現在的情形是男人和女人都一樣,既怕工作上選錯了行,也怕婚姻上選錯了對象。
總之,『錯』是一個內涵豐富的漢字,讀懂這個字,對人生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