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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演過近一百部電視劇,家喻戶曉的經典作品包括《大宅門》《漢武大帝》《大明王朝》。多演帝王,他卻害怕被叫『皇帝專業戶』,總想嘗試『接地氣』的小人物,於是有了《茶館》中的王利發,《鋼鐵年代》中的尚鐵龍。
他曾經每年高產七八部電視作品,人在戲中可謂『不瘋魔不成活』,時常會因為入戲太深而傷到搭檔,再深刻檢討;他會因為沒有喜歡的劇本而大半年賦閑在家躲清靜,他說這個年紀,這個境況,得對觀眾負責,也對自己負責。
他是陳寶國,一直以來觀眾心目中的白景琦,這次有望被《鋼鐵年代》中的尚鐵龍替代,成為他的另一個代名詞。
今日播出《鋼鐵年代》
我看見了一群乾淨的人
新報:前幾年你演了很多帝王的角色,但聽說你害怕被說成『皇帝專業戶』?
陳寶國:其實皇帝這種角色對男演員都有吸引力,我之前演的漢武帝、越王勾踐、朱元璋等等皇帝,在個性上都是不同的,也是挑著演的,所以千萬別說我是什麼『專業戶』,這對我不是褒義詞。其實我演了30多年戲了,現在還在演,我自認為最擅長的還是演老百姓,我不想重復自己,做演員不重復纔能一直走下去。演皇帝還是演普通人,我也沒有刻意去做,只是在不同時機做了不同的選擇。
新報:1月1日,你主演的《鋼鐵年代》就要在天津、北京等4家衛視播出了,你怎麼評價你飾演的尚鐵龍這個小人物?
陳寶國:我很高興天津觀眾能第一時間看到這部劇,我的祖籍是天津,也時常會來天津,天津和劇中描寫的鞍山一樣都是老工業基地。《鋼鐵年代》它看似主旋律,但其實不應景、不堅硬,感情非常濃厚;它有些橋段不敢說幽默,但卻生動有趣。天津父老骨子裡就有幽默細胞,我相信大家會喜歡。尚鐵龍這個人物首先是個戰士,然後是個工人。我演的第一部電視劇《赤橙黃綠青藍紫》就是演鋼鐵工人,這也是天津作家蔣子龍先生的作品,30年後我再次接這樣的角色,是因為《鋼鐵年代》故事寫得之狠、之張揚、之傳奇,讓我在看完劇本後很衝動。我之前演了五個皇上,勾心斗角實在受不了,弄得有點齷齪,那不是主流文化。看到這個戲以後,我看見了一群乾淨的、有信仰的人。
新報:怎麼讓尚鐵龍這個角色真實起來?這個角色個性非常豁達,你和他有共性嗎?
陳寶國:這部劇是個群戲,也不是尚鐵龍一個人在完成故事線索。要我看讓角色真實起來不難,因為裡面也沒寫太多煉鋼的事,寫的都是人的情意。我接戲從來不考慮市場,只看這部劇能不能打動我,其實能打動人的東西它就一定有市場,它就不愁沒人看。這部劇裡表現的不是甜甜蜜蜜,而是恩恩怨怨,打打鬧鬧幾十年。這幾個人活得有滋味、有意思!生活中我肯定沒他那麼豁達。
新報:聽說你拍戲的時候特別入戲,到後來甚至就成了那個角色,當年演《大宅門》的時候,你打得趙毅(扮演白景琦之子)滿地跑,之後還給人家賠不是?
陳寶國:(笑)這部劇也一樣。比如有一場小酒館的戲,我跟馮遠征喝酒。他說要跟妻子離婚,我聽了以後就急了,打了他一耳光。那場戲其實打不上也可以,我之前還用手量了一下,但打的時候太用感情了,尺寸沒把握住,打過去之後太狠了。後來我去道歉說:『對不起,下手太重了。』這種錯我經常犯,以前還因為這個上醫院給人家跪下了。但生活中我不打人。
新報:你有時候會用很極端的方式處理角色,哪些細節是你難忘的?演了幾十年戲,如果休息的話你也能生活得很好,你塑造角色的動力是什麼?
陳寶國:我挺想證明自己能演不同的角色。很多人都知道我當時演電影《神鞭》的『玻璃花』,為了弄那個假眼睛到紐扣廠找到紐扣毛坯,磨成片兒貼在眼鏡上,到現在還有後遺癥。我當時想證明,為了表演我什麼都能去做。我現在演了30多年戲,不多,要說演我要演60年,不做單一的創作。很多人生的道理和經歷,其實具化在演員身上就變得特別簡單,一句話——用角色說話。總的來講就是與人為善吧。
新報:你在《茶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接戲,之前也有這種情況,是不是能打動你的本子太少了?而你主演的作品問世之後,比如皇帝,比如經典角色,又會被觀眾拿來做比較,你都能接受嗎?
陳寶國:拍完《大明王朝》和《茶館》之後,我都是9個月沒接戲,《鋼鐵年代》之後到現在,我也是小一年沒拍戲了。我是表演科班出身,演了這麼多年戲。我一直跟自己說,你演得好,演得出色,那都是應該的。就是因為這麼多年觀眾認識你了,你自己也有點成就了,就更應該慎重,要對得起自己和觀眾。沒戲拍的時候我在家也不著急,關鍵看你能不能耐得住,其實呢,誰想閑著啊?我現在是黃金期,經驗也有了,表演也成熟了,能選擇的作品也多,我一直希望能遇上個罕見的好角色,但越是好角色,就越會被拿來做比較、被PK,那我當然沒什麼說的,你沒有權利去左右觀眾的評價。
新報:很多人都說你目光如炬,看上去特別厲害,生活中你好像一點也不威嚴?
陳寶國:我在片場和生活中話都不多。在片場我經常一個人在一邊呆著,因為我怕演戲的感情一不留神就沒了;生活中我也喜歡一個人在屋裡發愣。可能因為這樣大家覺得我不好相處吧。生活中……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從來不設計自己,也沒那麼自戀去研究過自己,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不是『戲霸』
我要求沒那麼多
新報:外界在傳聞你的高片酬,豪宅豪車,還有人說你是戲霸,你怎麼看?
陳寶國:我的片酬沒有傳說的那麼高。說『戲霸』我也很莫名其妙,只不過我演電視劇有一些要求,比如盡量要同期聲什麼的。我的要求沒那麼多,連助理都沒有,就我自己。
新報:說到你的兒子陳月末,他也希望進入演藝圈,還可能在《大宅門3》裡出演角色。但之前好像你不同意他和你走一樣的路,會用自己的資源為他安排一些角色嗎?
陳寶國:對。我就是因為不支持他纔把他送出國上學,但是11年後他回來告訴我,還是喜歡表演。我就覺得這事兒也由不得我了。《大宅門3》可能在今年開機,講的是白景琦外傳。導演會給他安排一個角色,這是導演主動提的,並不是我推薦的。至於說資源我肯定是有,但是我一般都不提,因為表演這條路太難了,也得看他是不是這塊料,如果成,該幫最後還是要幫。
采訪手記
對於某些演員,你只能從角色中看到他的鋒芒,陳寶國就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在電影《芬妮的微笑》的首映式上,我在電影院一角看到了前來捧場的陳寶國。他靜靜地坐著,目光卻隱隱有種震懾力,有點白景琦的張狂。上前搭腔,陳老師也只是禮貌性的回應,並不想深聊。在之後的許多發布會上見到陳寶國,他都只是完成分內的采訪,絕少談及家庭瑣事和妻子趙奎娥,甚至面對很多明星熱衷的紅毯,他會詢問:『有沒有別的門能進去?』
傳說中陳寶國總會在最後一刻接受采訪。果然,這次電話采訪被安排在截稿之前,到了時間他的電話卻呼轉到秘書臺,無奈只能發短信,過了一會兒,陳寶國終於主動打來電話,我向陳老師打招呼,他卻施展冷幽默『王老師……』陳寶國曾說,有時候覺得接受采訪是件無聊的事,但有時又覺得挺有意思。面對密集的宣傳和采訪,他坦言這麼多年還是不習慣,『和拍戲是兩碼子事,不適應,但還是要配合。之前影視劇只是作品,現在成了產品,要推廣。』
作為中國最具號召力的電視演員之一,陳寶國幾乎和電視界的陳道明、電影界的葛優一樣,生活中低調行事,鏡頭前極度張揚。恐怕就是這樣和我們保持一定距離的演員,纔有可能在角色上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和觀眾相約在熒屏上『接地氣』,是陳寶國最大的樂趣。
新報記者王軼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