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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假扮成夫妻
嚴冬山這樣一說,倪裴纔恍然大悟,她聽說嚴冬山已經調到中央社會部,社會部辦公地點在棗園後溝。倪裴還聽說,嚴冬山現在已經是科長了。現在再看嚴冬山,果然變化很大:穿著一件袖口有些磨得發白的皮夾克,腳上是一雙半舊的馬靴,看上去很是威風,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用『肅然』兩個字來形容非常貼切。
倪裴沒話找話地問,嚴科長最近忙些什麼?嚴冬山鄭重其事地說,延安准備開展『整風運動』,先在黨內進行,然後分階段再在黨外開展。嚴冬山還告訴倪裴,現在是准備階段。倪裴對政治不太關心,也沒有再多問,留下方義和嚴冬山說話,自己先離開了。方義站起來,僅僅說了聲『謝謝』,竟然沒有送她出旅社。
倪裴一個人走在路上,走了一會兒站住,回頭看去。延安大旅社已經看不清楚了,只是一片黃土中的模糊影像,她想到自己剛來延安時,就是住在這裡的,現在已經3年過去了,再一想到剛纔方義那木訥的表情,禁不住感慨萬千,眼睛發濕。就在這個漫天飛舞著黃土的下午,倪裴帶著傷感在回憶往事的時候,蘇貞、彭登科同時接到命令,共同執行一項艱巨的任務——組織上派他們假扮夫妻,去北平執行一項秘密任務。
組織上之所以派他們倆去執行這項任務,原因有兩點,一是他們倆都是北平人,對北平情況熟悉;二是兩個人在前不久都寫了入黨申請書,此次任務正是他們接受考驗和鍛煉的機會。實際上,此次任務的所有細節,北平地下黨都已經做好了安排,所有關節都已經打通好,只等彭登科與蘇貞前去接洽。
這個任務的具體內容是,從北平運送一批『合法』貨物,先發貨運到西安,然後再從西安秘密轉運到延安,這批貨物將會極大緩解延安生活物資短缺情況。除此之外,還要秘密執行另一項重要任務,為延安保安部門購買一臺電波測試儀。對於將要以夫妻身份前去執行這次任務,兩個人都覺得特別別扭,蘇貞原本想要拒絕,但考慮到這是黨對她的考驗,所以還是決定以革命事業為主,但她對彭登科能否積極配合,心中充滿了擔懮。
對於彭登科和蘇貞共同去北平執行這項艱巨任務,同樣沒有精神准備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嚴冬山。嚴冬山聽說彭登科要去北平執行任務,驚訝得要蹦起來,他在第一時間找到組織部去質問,怎麼能這樣安排,這是要出大事的。
現在的嚴冬山也是一個說話很有分量的人,他的社會部科長的職位,令組織部不得不重視。所以特意派出與嚴冬山比較熟悉的人接待,這個人就是許坤善。許大姐盡量把自己的語調降下來,用平緩的語氣告訴嚴冬山,提議彭登科執行這項任務是她提出來的,有什麼問題,她可以解答。許大姐這樣做,嚴冬山並不奇怪,他知道這個許坤善對彭登科非常欣賞,從在西安辦事處開始,她就是這樣偏袒彭登科的。嚴冬山嚴正指出,彭登科的家庭背景實在復雜,讓他去北平執行如此重要任務,實在不妥,他指責許大姐在革命工作中帶有個人喜好。許大姐說,彭登科工作積極,在戰場上表現出色,執行這次任務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嚴冬山再次強調,他一直在密切關注彭登科這個人,目前他們社會部首要的工作是『整風』,而『整風運動』的實質就是讓革命隊伍更加純潔。許大姐提醒嚴冬山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嚴冬山告訴許大姐不要忘了黨性。許大姐強壓怒氣,問嚴冬山什麼意思?嚴冬山站起來,馬靴踩著磚地,看都沒看許大姐,竟然摔門而去。許坤善望著嚴冬山的背影,感到一陣寒透骨髓的冷風。